我的千山和万水

 

寻找曹溪

比丘乃至伽蓝的恩怨仇断是永远说不清的。或者说，尘与不尘也基本上无定语。

南朝的六百八十寺我只能从诗人半开玩笑的诗句里领略，但洛阳的寺庙则可以从近似专著的书中领略。

六祖的事情我第一次是从薛宝钗那里听来的。

其实，我之喜欢禅，就像许多不会作画的人说喜欢泼墨画一样。我想说泼墨画我也会，反正是谁也不知道我要画什么，而且事先我自己也不知道，反正是泼成什么就算什么。那叫做打哪儿指哪儿。禅呢，也讲究顿悟和棒喝。其实是两个糊涂人在说话，大家都在装模作样。而且，谁输谁赢、谁输在哪里赢在哪里都不知道。

其实这话也错了，关于禅的输赢在斗机锋。但斗机锋其实也就是斗才学罢了。再说白了，什么叫斗机锋？其实是古代诗人间恶语相向罢了。

小时候我看封神的时候，最开始最不佩服的就是燃灯道人了，一个点灯的道士，有什么可说的。后来才知道燃灯道人是前世佛。

 当六祖慧能来到南华寺的时候已经是风雨如晦的时候了。

我看南华寺还是不错的。尽管比起其它大寺院来说，南华寺是在有些逊色。

但是，有人知道六组慧能的真身至今仍在南华寺供着吗？

我以为是蜡像，但别人告诉我是六祖金身，只不过近人加了彩绘而已。

六祖身边还有两个人，都是金身。一个我忘了，一个是十八岁进寺后六十年内或者叫毕生没迈出过寺门一步的大师。

其实，在南华寺六祖的地位还是非常低的，他只能在大家看释迦摩尼、观世音等等等等视线之外的不起眼的地方有个安身之处。

 南华寺的地势我十分喜欢，特别是山门后的那一角。

山之嶙峋，木之昂然，水之清潺，亭之拔然。当然还有人之欣然。

 六祖慧能与其师兄神秀的腥风血雨我一句话也不愿多说，那实在太让人心悸。六祖惠能得了衣钵，却还不得不再隐忍十几年。

但五祖的偏心以及由此而来的惠秀之争以及禅宗的发扬光大，却也不是当初的形势所能想象到的。

因为宝钗一句话，我对慧能偏心。但从我自己的理解出发，我也不能不拥护慧能。

假如我不知道曹溪便罢，这篇文字可能还是个光明尾巴。但我偏偏知道了曹溪。为了看曹溪，我把能进禅房深处去看看的机会都丢了。

其实，当六祖慧能来南华寺之前该寺就存在了。

梁朝时，印度高僧来传教，走到曹溪这里就不走了。

古代的曹溪是很吸引人的。好像武则天、赵匡胤都对南华寺题过词。

对我最吸引的，还是有很多文人提到曹溪。

对我来说，当年高僧选择曹溪这个地方驻足不走的缘由更吸引我。

我印象中，很多人都提到曹溪。

 曹溪在哪里？我问导游。

这一带都叫曹溪。如果是说跟寺有关的曹溪，就是公路边的那一条沟。

于是我飞奔去找曹溪。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过马路。

然后我看见一片荒芜。

荒芜不对，那不是荒芜，而是死寂。

也不对，根本就不是死寂，有许多车在飞。

那只是绝望。

我看不见水，看不见河槽。

我看见生活垃圾，看见建筑垃圾，看见人们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把这里搞得不堪入目。

河不是河，槽不是槽，滩不是滩，水不是水，垃圾不是垃圾。

连春天都在这里打了折扣。

 有一个辩证法在这里，我还没读很透。五组的智慧与五组的软弱造成了六祖与神秀的分裂。六祖虽然得到了赏识，却难以有立足之地，于是忍辱负重，于是南行。但也正是六祖与神秀的分裂，真正使参禅在遍地开花。

 但是，梁朝时的曹溪在哪里？

或者，或许曹溪只是一个地名，根本没有这么一个溪存在。

我现在深深地陷入历史虚无者的境界。

历史虚伪者的话语：几乎所以有记载的历史都是骗当世人的。后人想上当，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自己把自己骗倒了，我现在已是彻底的历史虚无者了。所谓的历史，其实就是有人在那里瞎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