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露软糖

      闲情 2006-12-2 21:36
 

  玫瑰花露软糖

一朵小小的,带着晨露的玫瑰花儿。红丝绒一样的颜色,红丝绒一样的柔软。你把她放在嘴里,轻轻吮吸,香甜的汁水如细细的流泉盈润着你的心房,千朵万朵花儿盛开。

哦,我知道你是不舍得把玫瑰花儿放进嘴里的,那么,请吃一颗玫瑰花露软糖吧!闭上眼睛,你穿着丝绸软袍,在紫藤花荫下,缕缕阳光透过枝蔓落在身上,从刻花玻璃碟里拈一颗玫瑰花露软糖丢在口中,浓郁的玫瑰花香,浪漫和幸福,拥抱着慵懒的你。

可是我不在紫藤花荫下躺着。我只是加班太晚,在人家正打着饱嗝从饭桌上起身的时候,路过这家便利店,看见了这罐玫瑰花露软糖。

夜色已晚,我的肚子已“咕咕”在叫。手指拈住了玫瑰花露软糖送进口中,在拥挤的公交车上,在摇晃的人群中,一样有千朵万朵花儿盛开在我身旁。

忽然想起,《红楼梦》中的宝玉很爱吃玫瑰花做的胭脂,是不是呢?倒有些忘了。

 

虾子鲞鱼 

虾子鲞鱼只能配泡饭。米饭太干,粥又太稠了。冷的米饭,放开水一煮,饭粒软到刚刚好,完整的一颗颗散布在泡饭汤里,清爽干净的样子。

夹一块虾子鲞鱼浸在热腾腾的泡饭汤里,不能太久,久了鱼肉便涨软了,舌尖抵上去,不复有爽滑鲜香的感觉。只短短的七、八秒钟,便能看见细小的红红的虾子渐渐弥散开来,底下衬着白色莹透的泡饭。甘甜的泡饭汤渗进了一丝丝鲞鱼肉中,鱼肉霎时美味起来。

小时候,吃一筷子虾子鲞鱼是很奢侈的享受。更多的时候,阿娘拿出一个小小碟子,里面盛着一根寸把长的海菜梗,面上滴过一滴麻油。海菜梗是用老的米苋菜梗放在老卤中腌渍过,再清蒸的。只记得软糯而咸。

说起海菜梗,顺便又想起了伊样物事,不可不提。

很小的时候,我正从楼梯上往下走,一股浓浓的气味扑面而来,差点把人呛死。那味道,好象是谁家打翻了马桶。急往下看,堂弟弟正端着一只碗从下面走过。把他叫住了,回说是臭冬瓜呢,才知道臭冬瓜原来是这么股熏死人的味道。

阿娘是宁波人,爷爷的父亲也是从宁波来到上海,说话吃饭总带着股宁波腔调。

我上次在一家宁波菜馆猎过奇,念过旧,叫了海菜梗和臭冬瓜。海菜梗那模样、那口感,都推板了许多。臭冬瓜上来以后呢,我也还是不动声色,并没有臭晕过去。

还是用虾子鲞鱼就泡饭好。吃过泡饭,碗底那一晕泡饭汤里兀自有星星点点的红色虾子浮动。便留给自家的洗碗池罢。

牛杂面

荠菜馄饨

逢有二三闺友小聚,说起某家饭店不错,总归先问:环境如何?味道怎样?好象味道多大同小异,故在其次,环境的雅静舒适,已列首要矣。(不要怪我用这半通不通的“矣”字,因为我刚刚看过粥的帖子,手痒得紧,非“矣”不能表达我的学问高深也~粥不要扁我,逃逃逃~~~

所以,当我和颐把一位同事请到那里用过牛杂面后,第二天,就只见他神秘兮兮地对人说:“你们再也想不到,看那两位那么淑女的样子,竟会把我带到这样一个地方吃东西!”

牛杂面店坐落在菜市场,馄饨皮子切面店的左边,生煎馒头摊的右边。不知道店名叫什么,从来也没抬头看过。

冬天的早上,空着肚子。凉风从发丝里、从脖子里、从袖口里直刮到空着的胃里,连呼出的气都是冷的。一瞥眼,就望见那个铝制的大锅,又大又深,冒着腾腾的热气。

跨进门以前,先要把手套、帽子和裙子的下摆都收拾好了,尽量拢齐。侧着身子挨进去,才不至于揩到油水。

你可以对店家说:“二两龙须面!”两分钟都不到,大碗就端了上来:细面,排得崭齐;宽汤,熬得浓稠。切得细细的牛杂顶着碧绿的香菜叶子卧在老黄色的咖喱汤上,香浓扑鼻。才吃到一半,脖子上的围巾就没处放了。

要不是先生的介绍,我和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动念,跨进这么一家又脏又破的小店的。先生是公司大户室的客户,出身贫穷。常用的一句话是:“想当初他们家吃粽子还要蘸糖!”以表示他对奢侈生活最高境界的理解。

上海街头,有的是李先生这样不露声色的富翁,他们游走在阡陌小巷之中,时不时愿意重温一下儿时的岁月。贫穷也好,快乐也罢,冷暖自知。

 

 

荠菜馄饨

 

阿紫的这碗馄饨,可是非同凡响,连荠菜都是自己用剪刀从泥里挑出来的,没尝过吧?

乡下有婚事,听说要吃三天三夜。阿紫在公司软磨硬泡,好不容易准了一天休假,一路兴冲冲赶到太仓沙溪。

甫一进门,但见院子里搭了个大棚,棚里一溜排开料理用的木桌四、五,烧得旺旺的大炉子两个,堆满鸡鸭鱼肉的竹箩不计其数。客堂里,描金绣红的布幔书“金玉满堂”,层层叠叠。阿紫不由咋舌:不过是订婚哦,这么大的排场!

一道道冷盆热炒下来,满肠肥腻。主人知我心意,附耳道:“别急,呆会带你去挖荠菜。”大喜。

两三棵柿子树,矮矮的,果子已经采摘过了。主人说,树下那些稀疏的草丛里埋伏着的就是荠菜了。颜色嫩绿,菜茎直立着的,是家养荠菜的种子。那些深绿中略带微红,叶子平平摊开的才是野荠菜。野荠菜的香味可是久未闻见了。阿紫是认得荠菜的,可也要着意搜寻,费了老半天神,才能从乱草堆里辨出一朵来。主人却是火眼金睛,接连指说:“这里有好肥的一堆!”一看果然。大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也不觉得冷。

回到家中,放上冬笋、蘑菇、虾仁,切得细细地,再拌两个鸡蛋在馅里。每一个馄饨都是精工细作:馄饨皮的四周蘸上清水,这样两层重叠后才会沾牢了,下锅不会进水。馅要放得多,却又不能溢出来。

滴几滴麻油,撒上碧绿的香葱,热滚滚咬一口:哎!说不出话来了你们自己去想……

 

 

刀鱼汁面

 

其实我从未吃过刀鱼汁面,只是一直向往着。有些美好的东西,更适于作为一种念想,让你在吹灭蜡烛,或是看见有流星划过天际的时候,有千千万万个它们在脑海中蜂拥而过。

老上海——这是指我爸爸妈妈那辈,称呼那些勇追潮流,注重生活品质,外表光鲜的男士为“老克勒”。亲戚中,有这样一位男士,岁数倒比我大不了多少,我就呼他为“小克勒”吧。

“小克勒”是个很鲣吝的人,却对美食颇有心得,还持有二级厨师证书:做扬州干丝规定一块豆腐干要批成几十片,吊高汤要用些什么料,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每到酒酣耳热得意之时,他往往会说:“等季节到了,我带你们去吃老半斋的刀鱼汁面!”一副慷慨就义的豪气,让我大受感动。

刀鱼汁面,是把鲜美多刺的刀鱼放在纱布袋里挤出汁来,再用刀鱼的汁水配上高汤煮出来的。去老半斋一定要吃头汤面,也就是饭店早上开张下的第一锅面,汤清面滑。

我等了许久,还是没等到“小克勒”兑现他的承诺,便在某次路过老半斋的时候,拐了进去,也不管时间已经是下午,吃不到头汤面了。店里人山人海,闹闹哄哄,且不管,且吃我的刀鱼汁面。好不容易排上队,不知是时令未到还是现时根本就不做了的缘故,收银小姐怪怪地朝我看了一眼,说:“没有!”我只好改口:“那就虾仁面吧。”N次汤的虾仁面毕竟和头汤的刀鱼汁面有很大差别。抱恨而归的时候,想:毕竟来过老半斋了!

刀鱼是越来越贵了,据说已卖到几千元一斤。想来,要吃到这样的刀鱼捣成的汁再做成的面汤,也是无望了,那就让它存在希冀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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