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篱下独赏月(又叫紫江迷雾)PK

      杂七杂八 2006-3-5 9:59
嘣瓜

紫雾大作:

阿紫奶奶今儿个有些心神不定。天儿黑漆漆的,全家人都睡着了,阿紫奶奶就着桌上的小台灯在织手套。别看她老人家八十岁了,却是眼明手巧,做起活儿来比村里的年轻人还利索。这两年,阿紫奶奶更是异想天开,在自留地里搞起了科学实验,决意要把早已失传的稀罕品种——"嘣瓜",给培育出来。


说起这"嘣瓜",阿紫奶奶准絮叨个没完:"咱从前那个嘣瓜呀,啧啧,皮儿薄,肉儿嫩,一口咬下去,味道那个又鲜又甜!那年月嘣瓜地里有规矩,咱女人不许踏进瓜田一步,说是女人爱说话,那瓜皮儿太薄,一听见女人说话就"嘣"地一声,裂了口子,再也卖不出价啦!哼,咱就不信那个邪!现在都男女平等了,男人手里失传的宝贝,看咱女人把它给拾掇回来!"

阿紫奶奶见天儿在自留地里折腾,谁劝也不听。嘿!别说,今年还真结了三个小小的淡绿色瓜儿出来,连农科站的人都惊动了,来了几个人,蹲在地里嘀咕了老半天,临走,客气地请阿紫奶奶小心看着,特别是说话轻点儿声,等摘瓜的时候,他们还要来。打他们走后,阿紫奶奶就再也不许别人踏进瓜田了,自个儿要进去,嘴里还塞块棉花糖——生怕一不小心嘣出点声儿来!

可今天,阿紫奶奶心里就是不踏实,也不知道是啥原因,慌得厉害,连那么大的针眼儿,都穿不进去。不行!得去瓜田看看去,这两天瓜儿快熟了,别有什么毛贼,打这宝贝瓜的主意。阿紫奶奶边想着,边下了地,两只小脚趿拉着鞋儿,又顺手抄了个鸡毛掸子,一扭一扭拐出门去。

今天的月亮又圆又大,照得瓜地象白天似的。不好!远远地,就看见个黑糊糊的人影儿在瓜地里晃。阿紫奶奶又气又急,举着鸡毛掸子一路颠过去:"毛贼!你给我出来!"。那人站起来了,却是个小孩儿,嘴里还在嚼着,愣愣地看着阿紫奶奶,脸上花花的,一道一道泥水印儿。阿紫奶奶急急一看,那三个翠生生的宝贝瓜,一个都没了!"你、你——你在干什么?""我、我、我在赏月。""胡说!我的瓜呢?""我——吃了。""吃了几个?""都、都吃了。""那——瓜籽儿呢?""我、我全吃下肚了。"阿紫奶奶用鸡毛掸子指着小孩儿,只会喘气,却说不出话来了。那小孩儿吓呆了,也忘了逃。停了半晌,阿紫奶奶才缓过气来,举起鸡毛掸子喝道:"你给我老实说!住哪儿的,叫什么名字!""我叫迷雾,住紫江村。"小孩儿可怜巴巴地回答。阿紫奶奶一下子泄了气:问了来又怎么样呢?难不成问人家大人赔去?赔得出来么!唉……阿紫奶奶慢慢回转身,朝家里走去,月光下,背影一下子佝偻了起来。

远远地,传来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又飘来一股臭烘烘的味道,唉,那叫迷雾的小孩,拉肚子了。

过了一年的春天,那迷雾小孩子蹲过的地方,从土里窜出来一根绿色的小苗苗。秋收时节,那小苗苗长成的瓜秧上结出了三个大大的淡绿色的瓜,在太阳底下分外诱人。阿紫奶奶又要嘴里塞块棉花糖才敢进这块地了……


迷雾大作:

阿紫奶奶显得心神不定,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吃晚饭的时候,手里端着碗,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门外远处。小阿紫仰起小脸问道:"奶奶,你在想什么呢?"阿紫奶奶收回目光,却没有回答。"刷刷刷"几下扒完饭,对小阿紫说:"你快吃饭,吃完写作业。碗放这儿等奶奶回来洗。"说完拎起门边的水桶,手中拿一块布,出门去了。小阿紫赶出门外,看着奶奶朝瓜地走去。

去年这时候,阿紫奶奶在瓜上涂上了巴豆汁,害迷雾吃坏了肚子,她感到很过意不去,心想以后再也不干这事了。可她昨晚不知做了什么梦,今早一起床,竟鬼使神差的又去给那三个瓜涂上了巴豆汁。从瓜地回来后,阿紫奶奶一整天坐卧不安。吃晚饭时,她终于下决心去把瓜洗干净。

到了瓜地,阿紫奶奶找到一个瓜,先用水冲一遍,用布擦一遍。再用水冲一遍,又用布擦一遍。找到第二个瓜,又如法炮制......

阿紫奶奶楞在瓜地里,有点晕乎乎的,那第三个瓜怎么也找不到了。明明就应该在这位置啊,怎么会找不到呢?算了,也许是天太黑了,等明早天亮再来找吧。总不会又让迷雾给吃了吧,唉!

趔趔趄趄走到门外,阿紫奶奶心想:让我看看小阿紫是不是在乖乖的做作业。她扒门缝一瞧,忽然大惊失色,一把推开屋门,大吼一声:"快放下,那不能吃!"

小阿紫楞在当地,手中的半个瓜"啪"一声掉落地上......


紫雾又有大作:

阿紫奶奶扒门缝一瞧,忽然大惊失色:小阿紫正捧着半个嘣瓜,要往嘴里送!她老人家一把推开屋门,大吼一声:"快放下,那不能吃!"。小阿紫愣在当地,手中的半个瓜"啪"一声掉落地上。"还有半个瓜呢?!""在、在炕上,我想和奶奶,一人一半。"小阿紫手指着坑上说。阿紫奶奶急奔过去一瞧,那半个瓜果然好端端地在炕上放着,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下了地。又心疼起小阿紫来,怕刚才把他给吓得丢了魂儿,边叨咕着:"心肝宝贝儿,那可是药老鼠的,咱宝贝可千万不能吃喽。",边拍着他的背,再扬着手儿去四下里叫魂。

说起阿紫奶奶疼小阿紫,那在街坊邻居里是出了名的。小阿紫,本不是阿紫奶奶亲生的孙儿。

自打去年秋天的一个晚上,阿紫奶奶迷迷瞪瞪地从瓜地里回家后,就得了一场大病,整天胡言乱语,吵着要去紫江村找个叫迷雾的小孩。好在那紫江村也离家并不太远,家人实在拗不过她老人家,便推着小板车去那村里挨家挨户地问。

哎,还果真有那么个小孩,不知从哪流浪来的,在村头的破庙里住了两三个月了。平日里,各家有吃的,也会给他一碗,谁家要是地里少了个红薯黄瓜什么的,也不去难为他,小孩子可怜着呢!阿紫奶奶听见,一骨碌就从板车上跳了下来,两只小脚"呼呼"生风直往那破庙跑。

天儿冷了,小迷雾正躲在旮旯里吃一个馒头,冷不防阿紫奶奶撞了进来又哭又笑地,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呢,就迷迷糊糊地给阿紫奶奶带回了家。

也真是奇了,一到家,阿紫奶奶的病就好了。小迷雾换洗干净,小脸上红是红、白是白的,阿紫奶奶越瞧越喜欢,出门就对街坊显摆:"这是咱小孙儿。"这孩子也是伶俐,嘴儿甜,见人就月光嫫嫫摇曳婶子卧梅娘娘遥姬姑姑气压小姨地乱叫,把那些姑姑婶婶哄得花枝乱颤地笑,尽把好吃的往他兜里塞,七嘴八舌地说:"小迷雾呀,你和阿紫奶奶可真是有缘呢,紫江村也正好带个紫字,你干脆就跟了奶奶,叫小阿紫吧!"。

这孩子也真有心,得了好吃的总留着。给晶莹妹妹两颗糖,给瓜妹妹几颗蹦豆儿。那辣鸭脖子鸭胗干什么的,都悄悄藏着给隔壁小蚂蚁妹妹。蚂蚁妹妹乌溜溜的黑眼珠儿,翘翘的小鼻子,小脸蛋儿象个红红的苹果似的,谁见了都想咬上一口。整日价跟在迷雾后头颠颠地叫哥,尿片都搭拉在地上了也不顾,阿紫奶奶赶紧蹩着脚儿过去给她掖好了,趁势亲她一口。

有了小迷雾,阿紫奶奶种嘣瓜的劲头更大了,孙儿俩白天黑夜嚼着棉花糖守瓜地,今年这瓜呀,眼看着一天壮似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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