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的清欢

      ::水痕专栏:: 2004-9-3 16:14
嘴里的“清欢”
文/杨春

空气薄凉时,路边已经支起沙锅,卖起了糖炒栗子。
现如今食物的普及程度越来越高,不仅是横跨地域,而且兴建大棚,纵跨季节,蔬菜水果想吃就随时能吃上。比如番茄黄瓜,以往要候上秋冬春三季才有,现在是每天都能吃上,只要不嫌腻;这板栗也是,以往冬天才有,现在啊,夏日的荼蘼还不及凋谢,它已经上了摊面,被炒得皮开肉绽,露出内里焦黄诱人的果实,泛着事物特有的光泽。
《人间四月天》里有一幕很浪漫,徐志摩和陆小曼在冬日里捧着糖炒栗子边暖手边吃,这时空中飘起了雪花。此情此景下,徐志摩写下了那首著名的《雪花的快乐》。我私下揣度,写诗时是否与陆小曼一起还可考究,至于捧着糖炒栗子,就一定是杜撰了。然而,倘若我能在这样漫天飞雪的日子,与心爱的人捧着糖炒栗子漫步,必定感觉十分幸福,而心情也必然是“飞扬,飞扬,飞扬”。
买了半斤蜂蜜炒栗子,在台灯下独自品尝。蜂蜜炒过的栗子更油亮,卖相更好。取出栗子肉后,栗子壳里还残留着一些蜂蜜,随手倒在栗子上,入口香甜滑腻,妙不可言。

从读大学出来,大排场的海鲜鲍翅,快速度的咖啡汉堡,精致的小菜小酒,豪爽的路边排挡都曾品味过。独独忘不了而反复回味的,却是年少时再普通不过的味蕾体验。
小的时候跟爷爷奶奶住一起,那时候困难,没什么零食解谗。每年秋冬番薯熟了,奶奶便挑出一筐红心番薯储存起来,时日一久,番薯水分蒸发有些蔫时味道更清甜。冬日里豆大的灯火下,我每晚都要读几遍“ABCD”,奶奶满意了便从筐里摸出一个番薯用小刀削给我吃,那脆嘣脆嘣感觉和甜甜的滋味,使我睡着了也忍不住要舔舔嘴唇。
读高中时住在外公外婆家,学习紧,吃饭的时间少,渐渐就养成了快速度,倒点汤往饭里一搅和,呼啦呼啦地喝下去,嘴一抹走人。我最喜欢筒子骨藕汤,家乡的藕津甜津甜的,熬出来的汤更是浓香四溢。外婆担心我吃不饱,晚饭后便将饭盛在汤里放在锅上炖着。冬日夜晚带着一身寒气回家,外婆便端上这美味的汤饭,热热呼呼的吃了睡,做的梦都是一股浓郁的藕汤香。
这样的记忆还有很多。小时候等不及桑葚成熟打下绿色的来吃,酸得呲牙咧嘴;初三那年龙虾为患,一天便钓了一桶,剥了炒成鲜嫩无比的虾仁;伙同表弟偷了自己的嫩豌豆生吃,还以为爷爷奶奶全然不知……
太多太多,尽管有些并不美味,因当时的心情和全无忧虑的生活,那滋味在如今想来难能可贵,是在任何一间高级餐厅里也寻觅不到的。

好友发邮件给我说吃了一顿法国名厨的料理,平均每人消费四五百元,心情颇复杂,吃在口里竟忘了滋味。
我想,心有挂碍,自然无法领略食物的妙处。还不若路边的糖炒栗子,捧在手里取暖或者吃,惬意自在。
如此说来,吃的境界,也在这“清欢”二字罢。

2004年9月2日23:38 武汉湖大
标签集:TAGS:
回复Comments() 点击Count()

回复Comments

{commentauthor}
{commentauthor}
{commenttime}
{commentnum}
{commentcontent}
作者:
{commentrecont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