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逢桂花香

      ::水痕专栏:: 2004-8-20 7:48
再逢桂花香

百花中,桂花似乎是属于平民阶层的。不似梅花冷艳,不及牡丹高贵,不如菊花清丽,不比玫瑰热情。
想那《红楼梦》里妙玉庵前的雪中红梅,何等触目惊心的美丽,更有诗人林逋“梅妻鹤子”的推崇以及“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名句,梅花为花中贵族已成定论;牡丹是国花,向来比喻贵妇,更是高雅尊贵,仪态万方;连姿色平平的菊花,因着陶渊明“采菊东篱下”的超然自适,也有了清高的气质;玫瑰象征爱情,一抹俗艳的形象,成为千古情人心里的圣物。
仔细想想,除了吴刚月中伐桂的故事,歌咏桂花的,我所能忆起的,就只有李清照的一句词“何须浅碧轻黄色,自是花中第一流”,用的是先抑后扬的手法,肯定的同时,也否定。呜呼```````
其实在所难免,桂花似乎犯了文人审美的大忌。首先是姿色平庸,毫无个性,甚至十分小家子气,一簇一簇地拥着,不够自信独立;颜色更是平淡无奇,毫无惊艳的视觉冲击力;而香味又过分浓郁,没有遐想的多余空间。和平常的女子一样,这样的审美,是永远无法与气质挂钩的。
然而我喜欢这些平淡无奇的小家伙,也喜欢它们倾吐出的浓得化不开的馨香。这得追溯到一种食物——桂花汤圆。外婆擅做汤圆,每次咬进嘴里,便有一股香味缠绵与唇齿间,知道是桂花香,只是从未见过,喜欢汤圆甜甜的滋味,也喜欢那股逼人香气。
读大学后,某个秋天的早晨去上课,路过图书馆,闻到熟悉的味道,抬头看,那些小家伙就挤在树枝上朝我笑,呵,原来这就是月亮里的桂树,原来这就是可以酿酒的桂花。过了四个大学里的秋天,单纯的,彷徨的,无奈的,欢乐的,心境不同,花香却如故。去年的这个时候,一个人从图书馆出来,走在秋天寂寞清爽的夜里,心里一片空明,熟悉的香味将我包裹,顿时只想就在月下,就在花香里沉沉睡去,做一个长久的美梦。
我不能像那些小资味十足的女生,秋夜里、黄昏中,独自拈花微笑,那不是我的作风,我所向往的,是在树下小酌,清酒一壶,小菜几样,好友二三个,文人般的雅致与豪爽。然而,这种纯粹文人风流式的梦想只能在每年花开花落间萦绕在脑海里,无法付诸实施。因为,在我们的年代,我们的潮流中,“文人”早已成为过时与迂腐的象征。更这个梦想,更是一种老土得让人恶心的浪漫,恐怕要遭人唾弃的。
所以,我于桂花的向往,只表现于装作不经意地树下经过,深深地吸进一口花香,再于等待花开的日子里缓缓吐出,聊以为四季常伴,慰相思不相聚之苦。
听说,学校里挂花又开了,还没有去亲见。阔别一年,恐怕“纵使相逢应不识”,只是这去见时,便抛开所谓小资的顾虑,以这疲惫的容颜,正面直视它,反正,我的喜好,与旁边无涉。若有愿花下共酌者,也不妨老土一次。这诗酒年华,人生几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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