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天空的鸟

这似乎是一个暧昧的题目。其实，他只是一个很老很老的乞丐。
第一次，就是在山师门口的公车站。我看见他，白发，双拐，一条裤管空空的，席地而坐，用一支很破的笛子吹着不知所云的调子。自然，和所有乞丐一样，面前摆一只搪瓷缸子，里面几个硬币。
普普通通的样子，并没有引起我太大的注意。
一如往常，我只是视而不见，我只是听着歌，等车。

片刻之后，他站了起来（我并不太清楚他是用怎样奇怪痛苦的姿势站起来的），向我的方向走来。我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他走到我身边的一个男孩子旁边，伸出了手……
我厌恶得撇撇嘴角——很明显，这是要钱得，就像其它乞丐一样。
但是，我错了。
他，佝偻着瘦小的身体，伸出手，“同学，你的空瓶子还要么？”
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太狭隘了。我看低了一个乞丐的尊严。他怎样用一条腿找到收购废瓶子的地方，他又是怎样学会了吹笛子？
他，也是用劳动来养活自己的。我们从小就知道。劳动是光荣的。
所以，乞丐这个名字不适合他。
我走过去，用两圆钱来补偿我对他的误解。我知道这些钱微不足道，但我对于他也只能做到这样。

今天中午，天阴，大雨将至，还是同一个公车站，还是他。
我弯下腰，将硬币放进搪瓷缸子。
“快要下雨了，找个地方避避雨吧。”
我猜他听到了硬币落进缸子清脆的声音，我猜他看见了我脸上的微笑。
那不是同情的微笑，那是尊敬的，关心的微笑。
因为，他也笑着对我说，“谢谢了”。

雨倾盆。街上的人群消失无踪。
谁知道有多少种不同的生命轨迹，它们有高低贵贱之分吗？
谁知道有多少种不同的痛苦无助，它们都能得到救赎吗？
谁知道那些我们不屑一顾的人有怎样的故事，他们的一辈子只如流星过而无痕么？
雨过天晴，天气如秋天般凉爽。
他们，我们的心里，总有一天会看见彩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