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脸

      名叫木头人 2005-7-4 16:35
八十年代初,小镇上的流氓犯罪团伙异常猖狂。


小红哭泣着说完昨晚的遭遇后,见对面的小莲一声不吭,就抬起泪眼,看见平日里总是笑脸盈盈的小莲张着嘴瞪着眼一副吓呆了的模样,不由得更加大声的哭起来。

“别哭了别哭了。”小莲推着她。

小红的哭声更大了起来。

“要不让你妈妈在你晚自习后来接送你吧。”

“我妈在工厂里三班倒,遇上晚班怎么办呢?再说,他们说不让我告诉家里人。”

“要不,以后我先陪你回家!”

“你?”小红看着小莲,十七岁的她,瘦骨嶙峋的个儿,胸部扁平得没有一点发育了的迹象,一头短发有点倔的翘着.小红犹豫地说"要不,你就冒充男生吧?”

“嗯!小红,别害怕,也别想那么多了,今年高考我们再也不能落榜了,大学毕业后,你就带着你妈我也带着我爸离开这个破地方吧.”

  一个从小没了爸,一个从小没了妈,两个女孩子在校园的一角哭笑了一阵,抹干眼泪回了课室.

那个晚上,月高风轻,两个女孩子相伴着走回了小红的家。家门口,小红对小莲说:“快回吧,别走小巷。”

小莲应着,很快转身在夜色里。

小巷里,一个披着柔顺长发的白衣少女正快步的走着,斜刺里出来一个男人,狞笑着挡住了她的去路,少女转身向回跑去。男人跑上前几步抓住她的肩,掰过她的身子后不由往后倒退了好几步。他看到一张绿得发青的脸上,两颗红得发紫的眼珠几欲掉落,突然那张脸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排又尖又长的牙齿来。男人转身发狠的跑了一阵,忽觉身后出奇的安静,放慢了脚步停了下来,猛转过身,一张没有任何热度与气息的脸几乎与他的脸碰在了一起。他惊叫着一拳打了出去,却打了个空。不等他有所反应,下身便招到猛地一击,痛与恐惧让他的身子绻成了一团,喃喃地说道:“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夜色里没有任何回应,半晌男人回过神来,四周已空无一人,他想爬起来,却哎呀一声地痛得又倒了下去,才发现,大腿骨已经断了。

小莲回到家,父亲还没睡,灯下缝着小莲的衣服,见小莲回来,头也没抬的问:“怎么这么晚?”
“嗯,今天作业多。”这样撒谎滋味真不好受。
“早点睡吧。”
小莲应着,背着她的大书包进了里屋。

“小莲,你听说了吗?镇上来了个女鬼。”回家的路上,小红对小莲说。
“你怕吗?”
“我不怕,听说这个女鬼十多年前被人乱棍打死了,现在又复活了,是来报仇的。我们都没伤害她,不用害怕。”
“真有这事吗?你听谁说的呀?”小莲突然拉住了小红的手,表情诧异的问。
“我听我妈说的,你别害怕,我妈说,那女鬼其实长得很漂亮,她不会吓我们的。”
“哦。”小莲若有所思的松开了手。

半夜里,小莲站在父亲的床前,看着父亲匀均的呼吸,微微的笑了笑,蹑手蹑脚地回了里间屋。

夜色里,一个窈窕的身影走在街道的暗处,一头柔顺的长发,一袭白衫,在风中轻摇着。一把匕首顶住了她的腰,她被逼到一个废弃的死巷里:“转过身来!”她身后的男人说,于是她转过身,一张清眉朗目的秀脸对着两个男人。
“是她吗?”拿匕首的男人问另一个男人,被问的男人不知是否的看着她。
“你这么晚出来干吗?”
“我,和妈妈吵了架,她赶我出门。”
“编这样的话是不是太幼稚了?”
“她不是我亲妈,我亲妈早成女鬼了!”
“女鬼?就让那女鬼来救你吧!”拿匕首的男人象受了刺激一样对另一个男人喊着:“把这个丫头捆起来。我的弟兄们的五条腿不能白断了,再找不到那个女鬼,就把她的两条腿给打断了!”
那男人拿着条麻绳一拐一拐的向她走来,让她背过身。也许是绳子太粗而她的手臂太细了,也许是男人有点紧张,怎么也绑不实。拿匕首的男人有点着恼地骂了声什么,她就缓缓地转过身来。
也许是因为恐惧,那张清秀的脸上泛有一层惨白的青光,忽然听见有骨节噶吱的响,拿匕首的男人挥着匕首扑向白衣女子,可捆绑那女子的麻绳在她手中已经变成一条长鞭,正打中他拿匕首的手腕。铛锒声响,匕首落了地。接着的一声呼哨,十来个人来着刀冲进了这条死胡同。

白衣女子依墙而立,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一帮男人,泛着青光的脸由青变成死样的灰,又变成血样的红,最后竟成了深深的蓝!!!!!!最后撕裂开来几条缝,一滴滴殷红的血流了下来。

“弟兄们,别怕她,砍死她!”一帮人喊叫着冲了上来。

一条长蝇如蛇般地穿梭在人堆里,又如龙般的上下飞腾。可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十多个人居然全都倒地,一个个抱着腿衰叫着,只剩了白衣女子一人兀自呆立在那里,一张怪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突然她的身后响起一声惨叫,接着哐铛一声兵器落地的声音,原是一歹徒从地上爬起来想从后砍她,却不知怎么地砍到自己的另一条腿上了,白衣女子的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头也不回的迅速的向巷口跑了去。才拐过一道弯,她的长发象被人猛扯断了一样消失了,一头被压平的短发一刻不停的跑远了。



小莲回到家,径自来到父亲的床前,对正熟睡中的父亲大叫了声:“爸爸!”
父亲似是睡得特熟,甚至有点微微的鼾声,小莲不耐烦的用力推着父亲,父亲翻过身来睁开了眼,看着小莲问:“怎么了莲儿?半夜起床干吗?是不是做恶梦了?”
“爸爸~~~~~~”小莲撇了撇嘴,眼泪就滑了下来,一副伤心莫明的样子。
父亲起身走到小莲的身边,伸开双臂搂住她,说:“不害怕,孩子,爸爸在呢。”

“小莲,以后晚上你不用送我了。”
“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不害怕了。再过三个月就要高考了,你也要好好复习,好好休息呢。”
“小红,你最近还有听见过那个女鬼的事吗?”
“自从上回她伤了十多人后就没她的消息了。她总是来去无踪的。”
“你怕她吗?”
“我不怕她,我想见她呢。”
“我也想见她。”小莲的声音,寞寞的。
小红看着小莲,一脸失落的样子,就拿起她的手笑了起来,说:“别管那么多吧,还是好好复习我们的功课吧。”
五年后
小红大学毕业后带着她的母亲离开了小镇。
灯下,一白衣女子正读着家书
莲儿,我的孩子:
我不能如你所愿的和你生活在同一个城市,我进了深山的一个简陋破旧的寺庙,那是我二十多年前的家,也将是我最后的归宿。
很多看前,一个病得奄奄一息的男婴被遗弃在深山里,深山里的一个老和尚把他抱回寺庙,治好了他的病并带大了他,教了他一身的武功,并日日告诫他,除非即将被人打死,否则不许在任何场合显露自己的功夫。他在深山里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他十七岁那年,师傅出去化缘。一日开门,他看见一个面色惨白脸上满是伤痕的女子昏倒在寺庙的门口,他把她抱进了寺庙,喂她汤药。她醒来之后说是被山外仇人追杀请他收留了她。
他不懂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想等师傅回来决定她的去留,其实有心底里,他同情她,甚至怜惜她。
她渐渐的康复,师傅却一直没回来,他有时采一些山药赶三天的山路拿去镇上卖,换一些日常用品,也希望打探到师傅的消息,可师傅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毫无讯息。
那女子却从不离开寺庙半步,有回她让他帮她买些彩色颜料回来,他也没问她为什么,买了回来给她。他是很愿意为她做点什么的。
那时候很多寺院被迫关闭,只因他的小寺庙在深山里,无人来查,不过,师傅不在,他也渐少做了功课。
一天他正想打坐,她走了进来,盘腿坐在他的对面,转脸之间,脸面不停的变化起来,他顿时玩心大起,要她教他,于是他们无事的时候就研习变脸之术,日子居然也一天天很快的过去了。
转眼五年过去,师傅从未回来过,而他和她之间却多了一个小生命,是个小女孩。小女孩开始蹒跚学步的时候,她第一回说起她的家,她说想回家看看年迈的父亲,他不愿意她走,或者他也想跟她去,可他什么也没问,甚至没问她家住什么地方。她说她会回来的,他就信她,看见她朝他和孩子挥手,消失在山路上。
可她也一直没回来,他就抱着孩子出了山,一日在一个小镇上,听闻不久前被打死了个会变脸的女鬼,他找出报纸,看上面写着,失踪多年的变脸女鬼显身,终被革命群众乱棍镇压。报纸上有张照片,是他眼里的一张清秀绝仑的脸。
他疯狂地想杀死小镇上的每一个人,又或者被乱棍打死的是他自己,而不是他爱的人。可是他怀里的孩子大哭起来,打散了他心里所有的念头,那是她和他的孩子,是他们曾经单纯的相爱的证明,她希望她健康的长大,唯一的希望。
莲儿,后来的事,我不说你也知道了,因为那女孩儿就是你,他就是我,你的父亲,而她就是你的母亲,孩子,你知道吗?你和你妈,长得非常的相似。
另一张字条是你妈当年留给我的,以后由你保存,做个想念吧。
你已经是个羽翼丰满的小鸟,可以自由的高飞,而你父罪孽深重,只愿在深山中度此一生。孩子,花落还开,水流不断,不要哀伤,好好的做人。
父字
86年10月1日
另一张略黄的纸上,绢秀的字体了了的几行字:
青衫:
如果我没回来,答应我,一定要把莲儿带大,让她快乐健康的成长,你可以教她武功,也可以教她变脸术,但她不能以此为生,切记。我爱你们,永远。。。。。。
白衣

灯光映在小莲的脸上,半晌才有泪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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