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你办了吗?

      情感空间 2004-8-23 22:7
朋友们都像赶场子似的办婚宴,这是我这个月以来第三次参加婚礼。

今天有些特别,男女主角跟我都是多年的同学,相当不容易的一对,要知道,他们可是早恋啊,从初中时代开始谈,到现在也有十年左右了,期间分分合合也闹过别扭,还好一路辛苦走来两人倒也不曾放弃过对方,终于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晚宴上,新嫁娘是要换几套服装的,什么时候该穿什么其实很讲究。我做了伴娘,陪她进化妆间换衣补妆。我叹道:“没想到,结婚,是件如此累人的事啊。”新娘子换衣服换着换着眼眶都红了:“累,也好啊,这么多年,仿佛只是为了今天……”

我没有经历过像她那样从少年时期就开始的近十年的恋情,想必其中有酸有甜更少不了苦,两人恋爱谈久了,说得俗点,是像老夫老妻;说得雅点,就可套用那形容鸡肋的名言,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我当然更没有结过婚,所以也体会不到她在整个婚礼过程中是怎样的激动难耐,又或是,怎样的尽情品味、希望把每一时每一刻铭记于心。

她说,结婚证,早拿了,但没有婚礼,就始终觉得自己好像仍未成家。

我想,婚礼,对新人或其他人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印象最深的,还是我姐姐的婚礼。

我与姐姐感情相当好,但姐姐出嫁,我一点也不伤心。她婆家离我家不过是几条街的路程,又不是嫁到非洲去回不来了。我只负责在婚宴上吃东西,嘿嘿嘿。

那天一大早,我陪她去影楼化新娘妆。化妆师跟我打趣道:“怎么样,舍不得姐姐吧。”我当时在一旁快笑死了,不明白,有什么舍不得的,嘿。

上午,新郎和一大帮子人来接新娘。走之前,要给父母敬茶。爸妈端坐,姐姐跪下奉茶,一大帮子人本来在我家闹得不可开交,陡然间全都静了下来,仿佛,这是个很隆重的场面。只有摄像师一人在动。

爸爸有些严肃,喝了口茶说:“从此你就是……家的媳妇了,要侍奉公婆、友爱小姑啊。”妈妈什么都没说,给了个红包,却突然哭了起来,确切地说,是很小声地啜泣起来,完全没有预兆地。人类的哭泣,与大笑一样有着莫名的传染力,没来由地,我的心跟着酸了起来,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再一看穿着白色婚纱跪着的姐姐,伊早已是泪流满面。差点没花了那辛苦化好的新娘妆。那时,我只是在想,原来以前民间婚俗中新娘的母亲等母性长辈在新娘出门前要放声大哭的习俗倒也来得很有道理,那个场合,那个情景,想着女儿虽还是女儿,但从此生活重心再也不是在娘家,失落之情难以自持,思相离而悲,眼泪掉下该是再自然不过了。虽然,据说有学者研究认为,“哭嫁”,不过是原始社会掠夺婚姻的遗俗。

只是婚礼终究是件喜庆的事,出了门上了婚车,就好像把刚刚流的泪都忘了。晚宴完后,已经是很晚了。吃完饭就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生平第一次,我身边的位子空了,我,一个人坐。而着嫁衣的姐姐,要上另外一辆车,去另外一个地方。我打开车门,奔了过去,拉着她,说:“姐,你不回家了吗?”特别委屈,仿佛小时候跟人打架打输了不敢回家,而姐姐也不理我,我只好哭着拉她:“姐,你不要我了吗?”我也二十出头了,那晚,在酒店门口车子旁边,就这样哭哭啼啼拉着一位美丽的新娘不让她走。我并没有喝酒,不是发酒疯。

大学学婚姻法,老师曾问过我们一个很白痴的问题:“婚礼,有没法律效力?若没有,有何社会意义?”废话,在中国当然没法律效力,两人拿了证就是夫妻了,谁也不能说啥。但这社会意义嘛,当时狂迷罗素,于是坚决支持一个观点——没有。婚礼,是陋习,费时费钱费力,要打倒一切腐败遗俗!因为罗素爷爷说:“情感越纯越好,仪式尽成负累。”郁达夫不也说过吗,“爱情是自己的事情,仪式是做给别人看的。”

婚礼不能保证爱情,黛妃与查尔斯的婚礼就是血淋淋的例子。但是,在中国,婚礼,真的不只是一个“恶俗”二字可以概括的。

中国人,信奉仪式,似只有仪式,才能把心中所敬所重之物拔高拔大,充分肯定。过度张扬和迷信的结果就是妖魔化。婚礼虽是传统,但传统永远是双刃剑,庞大的费用,比攀的心理,早已让人忘了仪式原有的含义。
婚姻是人类文明制度中最重要的一物,涉及传宗接代和繁衍生息。结婚了,表示你要开始履行做为人的责任,为人妻,为人媳,为人母,不再是家中父母疼爱的小女儿。对男人来说,也一样的。
所以,我不止一次地听到身边已拿结婚证但尚未办婚礼的朋友说,我怎么感觉还是在非法同居呀!听来是好笑的,觉得朋友愚昧,如此这般细想来就能理解了。古时,我们有及笄之礼有弱冠之礼,可以说是原始的成人教育。而现在,弃其糟粕,成人教育仪式的精华部分却在同时也被丢掉了。责任和义务观,在仪式被唾弃的同时也被淡忘了。
可被利用的只有婚礼了。婚礼在这个现代社会里起到了一种成人仪式的作用。

我的老同学,结婚时哭了,因为婚礼标志着她近十年的感情,不仅得到了法律的认可,也得到了家人与社会的认可;妈妈哭了,因为姐姐将不再仅仅是她宝贝的女儿,也要开始承担责任也要独自面对人生;
我哭了,因为姐姐不再仅是我故作青春拒绝长大的同伙,她有她自己的人生路。感觉像是同伴多年的朋友要分道扬镳。

这就是婚礼,一个仪式。看似繁锁无聊,是旧时遗物,却不乏人对生命的理解,对自然的体验,对社会的认识,以及对人伦道德和人际关系的阐释与张扬。

婚礼,条件允许的话,还是办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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