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中央

这是大梨国内忧外患，纷乱复杂的一段历史，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两个年轻人的故事。

这两个年轻人就是阿文和阿皮，阿文是个高大英俊热情开朗的年轻人，来自某个南方小城市巴里，而阿皮则出生于东北部布雷西亚的一个富商家庭，外表瘦弱，总是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当然这个样子是拿来伪装的），在故事刚开头的时候，这两人都是米兰大学的学生，而且是同一个宿舍的室友。

阿文同学后来是这么评论自己的室友阿皮的：阴晴不定极度任性。但这样的评论不影响热情开郎的阿文把自己的室友当成好友，平时吃饭睡觉上课神马的总是出双入对。阿皮总是没精打彩的样子，不管上哪个教授的课都在睡，可是每回考试却总能得高分，而阿文则每回坐在他的身边沾足了光，从来不用为复习功课发愁，他想这也是他不舍得离开阿皮的一个原因。

那个时候大梨的局势已经相当混乱，学生们也不安心地好好读书，总有一些人没事就跑到街上去搞搞游行搞搞巷战的，有的时候上着课上着课就有军警进到学校来抓人，每天都会听说这个系的谁谁给抓去局子了，那个系的谁谁又在巷战里打死了，所以阿文觉得有个象阿皮这样安安静静的室友是件幸运的事情，至少还有个人能陪着自己。

有一天阿文和阿皮下课去逛街，看见一堆学生围拢在一个街角似乎在听演讲，阿文喜欢看热闹，凑进人堆里瞅了一眼就和阿皮说：哎，是你崇拜的巴乔教授耶，要不要进去听。

阿皮于是跟着阿文一起从人堆里挤出一条缝来一直挤到了前排去看巴乔教授。

阿文记得阿皮说过他想读米兰大学完全是因为米兰大学有巴乔教授，要不然他一定不会听他老爸的安排来读大学的，阿文有点不服气他说这话的语气，好象他想读哪家大学都是随便挑选似的（他那时候不知道阿皮的家世背景），不过让阿皮有点失望的是他们头一年里都没有巴乔教授上的课，于是阿皮便选择每堂课都睡觉睡过去。

现在阿皮终于见到巴乔教授了，阿文于是发现阿皮一直没精打彩的样子荡然无存，一直眯着的眼睛神采奕奕，一瞬也不眨地看着演讲台上的巴乔教授。巴乔教授是个很漂亮的人，他们两个从来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虽然他个子不算高，他的脸象古希腊的雕像一样典雅，他的眼睛象勾子一样勾人心魂，他的脑后还留着细细的辫子。

阿皮完完全全地成了巴乔教授的崇拜者，巴乔教授在讲坛上热情地呼吁：同学们，我们要民主，要自由，要发扬国际主义精神，我们要革贝光头的命！

这里要插入一下科普：贝光头者，贝鲁斯科尼也，联合大梨国所有的右派势力结成神圣同盟，在大选中压倒左派的国际组织成为了大梨国实质上的独裁者，在大梨国的东北边境被北方外族日益骚扰的情况下不闻不问，推行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在国内血腥镇压国际组织的成员。而因为其外交政策上的软弱，东北地区在事实上已被外族统治。

听完演讲的阿皮兴奋地说：我也要做巴乔教授这样的人！阿文我们去革命吧！阿文习惯了阿皮在生活中的阴晴不定无理取闹，但这也无非就是没事支使一下他去买宵夜啊，支使下阿文打扫宿舍啊，因为阿文也不喜欢打扫，他们两个的宿舍总是乱得象狗窝，阿文有的时候喜欢给漂亮女生写写诗，递递纸条神马的，阿皮是坚决地嗤之以鼻，于是被阿文认为是个无趣的家伙——他实在受不了这么个无趣的家伙会提出个这么热血这么刺激的建议，要是他不答应的话，那就显得比这家伙还无趣了——而且阿文觉得自己真的舍不得离开他，舍不得放他一个人去冒险。

于是阿文回答说：好啊好啊，我们一起去革命！这个时候对于两个毛头青年来说，革命是什么他们根本不知道。

于是两个人连夜去找到了巴乔教授，阿皮开门见山就说：我要革命！阿文也跟着说：我也要革命！

巴乔教授于是问：你们知道什么是革命吗？

两个小孩一起摇头说不知道。

“革命是一种对现状的根本上的改变，我们要革贝光头的命，就是要打破他的独裁，建立一个真正民主自由的新大梨。”

阿文依然听不懂中，阿皮听得双眼冒星星，他不等巴乔教授说完就说：我一定要革命，因为我要做象巴乔教授你这样的人。

“可是革命的话，可能把你的整个青春甚至生命都奉献给这项事业，这样你也不会后悔吗？”

“不后悔！”阿文看见阿皮回答的那么坚决，马上也表态说自己绝不后悔。

后来阿文才知道，阿皮之所以会这么坚决地选择参加革命，和他的家庭也不无关系，他的父亲原本经营着东北地区最大的钢铁厂，甚至还负责为贝光头的政府提供制造军火的原料，但是当他们被北方的异族人占领后，忙着镇压国际组织的神圣同盟根本没有组织起收复失地的行动，他们的钢铁厂因为不愿意为侵略者供应钢材被迫停止经营，所以阿皮对于贝光头的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是切齿痛恨——当然，如果没有遇到巴乔，他也许还是不会选择这样一条道路。

两个小孩立马宣势为革命奋斗一生奉献一切神马的，也为了表达革命意志的坚决立即就去办了退学手续，然后被巴乔教授带到了国际组织的总部，见到了莫主席。

莫主席是个瘦瘦的戴着眼镜，看起来很和善的人，他似乎看到阿文和阿皮似乎非常高兴，当即就安排了他们的住处，于是阿文和可皮为了崇高的革命理想，开始了伟大的同居生涯（其实在大学做室友也可以叫同居神马的）。

 

很多年后在东方有个了不起的革命领袖说了一句了不起的话：革命不是请客吃饭。这句话，阿皮没过多久就有了深刻体会。

莫主席安排阿文做了军队的总指挥罗纳尔多的副官，阿皮则成了巴乔的秘书，两个小孩都兴奋得不得了。罗纳尔多是个外国人，大家都喜欢叫他大罗，他圆圆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留着好笑的阿福头，可是没有人敢笑话他，因为一到了战场上他就成了恐怖的外星人。这支军队里有很多外国人，来自不同的国家，他们说：既然本国没有自由好争取，那就到大梨来，帮助她恢复昔日的荣光。

阿文一整天都跟在大罗的后面，练射击啊，练拼刺啊，练格斗啊，练队列啊，兴奋得不得了，他知道了大罗其实只林他大两岁后对这人崇拜得五体投地。阿皮则一直跟在巴乔的身边，他觉得干革命真好，能和巴乔在一起的日子，简直美好得象做梦一样。

然而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阿皮就意识到了革命固然美好的象做梦一样，但是梦要醒来也很容易。

国际组织的总部原本设在米兰，但是因为被政府追捕得太厉害，几个主要的领导人只好退守山区，并且在山里偷偷招募了一支自己的军队——因为长年的逃亡生涯使得巴乔等人悟出了枪杆子里出政权的真理，这支军队的主体是山民和手工业者，也有部分雇佣军，所幸的是吸引到了象大罗这样具有军事天才的国际友人来指挥。政府的军队曾经几次在山下发动了围剿，但都被大罗带领军队打退了。

莫主席给阿文和阿皮安排的住处是这山里常见的那种土屋，屋里也只有简陋的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柜子神马的。他和巴乔、大罗他们住的都是这种房子，而山民们住的比这还不如（也就是说他对这两个小毛孩子已经很照顾了），然而第一个晚上阿皮就大吃苦头。

阿皮在米兰大学的时候人称睡皮，皆因他爱睡觉时时看来象在睡觉，即使在他脑袋旁边响炸雷他也能一样安睡不动，可是在山里，他——第一次失眠了。土床很硬，被子也不够暖什么的也就算了，最要命的是他总是觉得很痒，好象被子上有什么东西，在翻来覆去好久怎么都睡不着后，阿皮终于摇了摇身边的阿文：“被子里好象有神马东西的好可怕。”

阿文吓了一跳，慌忙起身点了灯细看，“哎呀不过是虱子嘛，”他伸手用指甲一掐，噼啪一声被捏得粉碎，“我看过有人捏碎了这玩意还吃掉的。”

阿皮不管不顾一切，一骨碌就滚到进了阿文的怀里。阿文接了个满怀，意外地发现这家伙抱在怀里手感意外地好（二少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细腰翘臀神马的），阿文想就是米兰大学那些他递过纸条的女生，抱在怀里的手感也未必这么好，然后他就完全不用思考的，直接吻上了阿皮的唇。

阿皮略略有些吃惊，但他也没有推开阿文，他想：床好硬，虱子好讨厌，可是阿文的吻好甜。

然后他就很舒服地躺在阿文的怀里睡着了。

因为夜晚和虱子大战的缘故，第二天两人都睡了懒觉，直到日上三杆睡皮才红着脸顶着一头乱发揉着惺忪睡眼爬下床，而且阿文也就比他早了几分钟起床而已。

这两个小孩出现在公共食堂的时候，理所当然的被取笑了，为首的就是巴乔：“莫主席你看，我就说过小孩子同居有害健康吧。”

一旁的莫主席笑得慈爱得不得了，大罗则笑得没心没肺。阿文已经饿得狠了，只管消灭面前的盘子里的饭食，根本没听到三位领导说了什么，而阿皮的脸则越发红得厉害，头低得只差没有埋进盘子里去了。

阿文继续和大罗一起练兵，阿皮则继续和巴乔一起学习革命理论啊，战争理论啊什么的，两个人的生活过得还算充实。阿文自然知道了阿皮的家世后有点惊讶，想到他因为被子有虱子睡不着觉，想到他每天吃着粗茶淡饭——他以前肯定没吃过这种苦，他有点担心阿皮捱不过去，于是偷偷地问他想不想回到学校继续读书，不想阿皮很认真地回答：“我既然要革命，要做象巴乔那样的人，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怎么可能才刚开始就放弃？回到学校去读书？怎么可能，难道你不知道现在偌大的米兰已经放不下一张书桌？我们还没退学的时候，不是也每天都有同学在失踪？”

阿文突然觉得有点不太认识阿皮了，这真的是那个他认识的上课只会打瞌睡，懒洋洋不会收拾东西的阿皮吗？他突然变得那么严肃还真让人不适应啊，于是阿文做的就是一把将阿皮搂进自己怀里：“你放心，只要你不放弃，我就不放弃，我要一直陪着你干革命！”

阿文一直跟着大罗练兵，可是却从来没有真正打过仗，不由觉得手痒，向大罗抱怨起来。大罗笑：“放心，贝秃子很快又要来围剿我们了，不愁我们没有仗可打的。”

大罗的话果然没有说错，在冬天还没到之前，贝秃的军队果然又再度围集在了山下，要向他们发动进攻。然而在深谙游击战精粹的大罗的领导下，他们采取了诱敌深入各个击破的战术，成攻地击退了贝秃子的军队。只不过也有不幸的事情，在最后一次战斗中，大罗被流弹击中，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在大罗养伤的这段时间里，莫主席提拔了一个叫做里皮的人来接手军队的指挥工作。这个人满头白发风度翩翩，以前是在都灵的军官学校当军事教员的，对于军事理论的研究很深。

这个人来到山区以后，有点担心那些粗野的山民和手工业者，那些雇佣兵和国际纵队成员不服从他的指挥，于是私下里找到了巴乔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