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挂掉是因为如果真的挂掉反而不虐了
"加隆,陪我去看海好不好?"吃过了东西,又躺了一阵子,自己觉精神和体力应该可以勉强支橕,撒加便开始提要求了。
"不行!"加隆拒绝地异常干脆独断,"海边上风大,你要是再受凉怎么办?"
"不会的!"他急急地解释,脸上甚至有了讨好的笑容,"我穿多点就可以了啊——再说有你陪我啊,你不会让我受凉的,对不对?总是这样躺着很闷的……"
加隆看着哥哥,他的双眼里流露出哀求的神色来,从前他是怎么也不会流露出这种表情的,心下一软,转过头去不敢再看他的双眼。他想起了从前自己生病受伤的时候躺在撒加怀里撒娇抵赖的情形来,叹了口气,回过头去,看见撒加还是那样地看着他,一下子明白过来他想的是什么,心头好象被什么东西猛刺了一下,很疼,疼过了之后发现自己原是没有力量拒绝他的。
"好吧,我陪你去。"加隆点一下头,这时撒加的两条手臂便圈上来,唇凑上他的嘴唇封上了他的唇。加隆在一瞬间的错厄之后马上抢回了主动,这是这么多天来撒加第一次亲近他……可是,撒加的唇依然冰凉,再热情的吻也无法灼热,甚至于也体会不到从前的那丝丝甘甜,加隆只觉得满满的尽是苦涩。
加隆松开了撒加,多少年没有和哥哥一起出游了?就轻松一点吧,他别过脸去不再看撒加,只是说了一句:"那你换下衣服吧,我等你……"
"嗯,好的——"撒加轻快的答应着,就象终于得到心爱的礼物的孩子。
加隆扶着哥哥,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眼前一泓碧蓝的海水,未见得比他哥哥的眸子更蓝,从前这片海水在头顶飘荡的时候,总是故意忽略不肯抬头看。那个时候撒加在干什么呢?看在他眼里的,映在他那澈蓝的眸子里的,也许只有无边的黑暗,杀戮的鲜血,而他的双眸却还是那么澄澈,却又深不见底。
小的时候,他们总是在这片海岸边嬉戏。
在他们的脚边,海水顶着白色泡沫高高低低地拍打着柔软的洁净的细沙。远处响起丧钟的声音,幽幽地在海风中回荡着,敲在他们两个的心上,加隆心下一惊,他听得出声音来自圣域的方向,应当是雅典娜为撒加他们几个黄金圣斗士在举行"葬礼"。他有些不安地看着哥哥,害怕他会问起那钟声的含意,却见撒加迷醉的眼神尽是眷眷地盯着阳光下耀耀的海波,海波上上下翻飞的银色的鸥群,然后他又低下头来,若有所思地看着脚下细细的浪吞没细细的砂粒。人生也岂不是就象这砂一般,一个生命的消逝,就象砂被浪吞没一般,挽不起波澜,也留不住痕迹。
加隆有些心虚,不由得就把撒加搂得更紧,于是撒加便回过头来盯着他。加隆被盯得有点窘迫,不由得低下头来,撒加看得好笑,于是便笑了,笑得如释重负。
因为,他知道刚才那钟声是何含意。
"加隆,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在这里捡贝壳?"撒加迷离的眼神如梦如幻,加隆看着他,又看着眼前的沙滩,小时候的事情便又历历在目。那个时候他什么也不用担心,虽然那时的生活清苦,但是撒加会把一切打理得井然。
"是啊,还是做小孩子好,人要长大,真是可怕。"
"可是我觉得现在也不错啊。"撒加笑着,安心地把头靠在加隆的肩上,然后闭上双眼。
真的很不错吗?
撒加知道,他们都是放不下过去,又已没了将来的人。
海市蜃楼虽是虚幻不可捉摸的存在,但在不可知的遥远的地方,却是真的存在的。
一直都是,他还是累了加隆。想到此刻胸前便锐痛起来,想来那个伤又在流血了吧。身体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对上加隆的双眼。
"风大,不要在这里睡。"加隆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嗯。"他点一下头,在加隆怀中坐正身子,加隆却已从后面将他抱了起来,"累了的话,回去睡吧。"
"没有,我还想再坐一下。"
已近黄昏。
黄昏时分,便是潮汐时分,这个加隆知道。
很久很久以前,月亮是地球的一部分,后来分了出去,然而却还是相互牵引,这便有了地球上的潮汐。
从前的时候,总是很喜欢看夕阳将半个天际染成一片赤红,又将半片海水染成一跃一跃的金红,那个时候他们会指着每一块形状瑰丽的霞说象这个象那个,世间的纷繁,全在乎想象吧?现在看来,黄昏便更象是黑暗对于光明的一场肆虐地撕杀,末了,还要将对方流出的漓漓的血涂满半边天际以炫示自己的武功。
突然不想看那样的一场破败,而且风也越冷了。
"我们走吧。"加隆再一次地催促。
"好。"撒加点下头,便要站起来,不想试了一下却已没了力气,于是他便笑道:"坐太久了,腿都麻了。"
加隆当然知道真正的原因不会是坐麻了而已,也不说破他,只是轻轻地把他抱了起来,便往他们的木屋走去。
从海边到木屋并不远,但加隆却觉得漫长。
撒加似乎比起之前来,变轻了。
加隆弗然不悦,心里有不好的感觉。撒加的头靠在他肩上,耳边是他不经意吹拂的气息,也是冰凉的,微弱的,几不可察。
"撒加?"加隆轻轻地叫着哥哥,似乎要听到他的声音才能安心。
"嗯?"撒加睁开眼睛,含糊不清地回答。
"撒加……"加隆却不说什么,还是只是叫着他的名字。
"嗯……"撒加还是含含糊糊地回答着,有什么不对吗?他好困……
"撒加……"
"撒加……"
"……"
慢慢地没有回答了……
加隆心下一惊,把撒加放下,那一瞬间,他似乎觉得撒加的胸膛平静无波,连一点点微弱的起伏都没有。
--这是不可能的!
他胸前那原本只有拳头大的伤口,现在已差不多有碗口那么大了。
血,还在漓漓地流着。
撒加安安静静地躺着,脸上也没有什么痛苦的神色,却也没有一点活着的迹象。
加隆抓着他的手喊了无数遍还是没有得到响应后,便愤而在他耳边吼了出来:"你若敢这么死了,我淹了全世界给你陪葬!"这句话,在他刚刚把他从圣域抢回,而他却始终昏迷不醒的时候,就已经在加隆的心头盘盘旋了无数遍,现在终是喊了出来。
"……不要……"耳边是轻微不可闻的声音,手却被谁抓住了,他不置信的看着眼前,撒加的胸膛艰难地起伏,吐出一口气来。
撒加捏着弟弟的手,虽然没什么力气,却是一点也不肯放开。他看着加隆的眼睛,神色里满是沉痛,他将弟弟的手捏得更紧,紧到加隆觉得很痛,痛得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当然痛的不是被撒加捏着的手,那样虚弱的力气他轻轻一抽手就能挣开——于是心便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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