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将十六岁比作花季,将十七岁比作雨季。我想,那是因为十六岁的花经过十七岁的雨的滋润才会走向十八岁的成熟吧。
十七岁的雨下得很自然,有时大,有时小;有时长、有时短。十七岁的雨下得很奇怪,常常是心情不好时,外面下着雨;外面下雨时,心也阴着。有时,我会想:是下着雨的心浸透了外面的天,还是外面那下着的雨中潜藏着一颗湿漉漉的心?
十七岁的第一场雨下得很大,将“十七岁”这三个原本模糊的字无情地洗刷得一干二净,赤裸裸地呈现在我面前。那一刻,我告诉自己:“雨季来临了。”
那场雨下在高中的第一次期中考试。那次考试我考砸了。虽说从小到大考试砸锅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了,可那一次却砸得正中靶心,砸进了“十七岁”这一沉睡了十六年的池水。折皱了这一池平静了十六年的水,砸醒了这一池沉睡了十六年的水……
只记得那天雨下得很大却很细。细得无孔不入,那颗被砸出了裂痕的心当然也难逃此劫。可是,当我感到冰凉的雨已浸透受伤的心时,一切都已经晚了。于是,我索性敞开心扉,让更多的雨袭入伤痕累累的心,让心也下一场雨,一场久别的雨,一场即将永别的雨。哭吧,男儿有泪不轻弹,那就让心流泪吧;让心中的泪伴着天空的雨一起落下吧。这样才畅快!这样才彻底!心,哭吧,尽情地哭吧;雨,下吧,畅快地下吧。哭过了这一次以后,就不许再为这一次而流泪了;下完了这场雨,便不会再有第二场这样的雨了。因为,我相信,雨后是彩虹!
雨季的最后一场雨下得很密,密得让人心烦。想不打伞,可那已被雨水淋湿了的头发告诉我:不行,再这样下去衣服也会被淋湿,你也会被淋湿的。打伞吧,又觉得实在没必要,雨毕竟不是很大。而且我知道,这场雨下不了多久了,太阳很快就要出来,因为我已隐约看见天尽头一丝霞光正欲穿透那层厚厚的乌云。
高中新学期开学那天,我前座来了一个瘦瘦高高的女孩,扎着一束马尾辫,穿着一身白颜色衣服。说来也奇怪,我和这女孩很谈得来,后来我们之间的交流渐渐多了。我发现她是个很爱掉眼泪的女孩,于是我叫她“rain”。不知是否是缘,在十七岁的雨季,我结识了十七岁的“rain”。再后来我们成了很要好的朋友。不幸的是,流言也随之而来。虽然我和她彼此都清楚,我们只不过是很好的朋友,不是同学们所误以为的。可同学们依旧不饶我们,或明或暗地挑拨。从他(她)们的言语中我听出了讽刺、蔑视、嫉妒、憎恨……她,终于沉不住气了,想尽办法解释,可又越解释越被误解。我知道,对于流言这种潜在杀伤力极强的病毒来说,有时,沉默是最好的疫苗,而解释恰恰会成为其传播的最佳媒介物。我劝她不要再解释了,可是她认为她能解释得清……一天晚自修下,外面飘着雨,“rain”跑来告诉我,她以后不和我一起走了,她要一个人回家。我急忙问她为什么,她无语。忽然间,我明白了。她失败了,她撤退了,和雨结缘的她在雨中退缩了。那晚,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虽然带了伞可却没有撑开。我要好好地让这雨季的最后一场雨将自己淋湿。虽然头发湿了,衣服湿了,可雨终究未能淋湿那颗不知何时已不怕雨淋的心。我高兴,我兴奋,十七岁的心终于不再怕雨淋,十七岁的我终于坚强起来;我伤心,我失望,一个好朋友终究未能抵挡住那些恶意份子的明枪暗箭,倒下了,终究未能和我一起走过这十七岁的最后一场雨;我愤怒,我憎恶,同样是十七岁的他们为什么表面上口口声声喊着要挣脱封建思想的束缚,砸碎封建思想的枷锁,然而当别人这样做时又要嘲笑、阻拦?为何本质上那么贱?喜欢自己给自己上枷锁,做奴隶?
走过十七岁,走过雨季,回首那一条被雨水淋湿了的,印满了一排深深浅浅的脚印的泥泞的曲折小路,我竟一时无语。往事历历在目,头发依旧湿漉。然而心中早已一片阳光明媚,前方已依稀看见彩虹。前方没有路,可前方却有着一条路,一条等着我用那双正慢慢脱嫩的手去开拓的路。
我甩了甩头发,背起行囊,磕去鞋子上已经干结的泥巴,迈步走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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