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里的遗忘

      蓝心往事 2004-7-21 18:12

默默地期待你的出现
我徘徊的脚步
踏遍了几度愁怨的黄昏
携手的那一刻
你却把我永远地遗忘...—题记


城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叶子的时候,千僖年的第一天,在叶子的花店里。

日近黄昏,太阳在夕辉里渐渐下落,留下一层浪漫的淡黄色光圈,晚霞把远处的天空勾勒成绯红色,和着天蓝,有一种眷恋的味道。

刚刚出院的城一个人走在街头,闻惯了医院里的味道,再呼吸户外的新鲜空气,还可以体味诀别多时的暮色,这何尝不是种享受。

花店里的叶子,提着手中的插花,倚在门垛,静静地望着缕缕霞光,不觉把花束放鼻前嗅着。这一切都被城看在眼里,他惊住了,竟不知用怎样的词汇来形容当时的叶子,眼前的女孩,身着雪白的连衣裙,手捧一束淡雅的花朵,静静地靠在门框的一旁,模糊的轮廓又被夕阳镀了一层金边,简直就像是一幅画。城的目光一声不响地洒落在叶子身上,直到叶子再次走进花店。城的心莫名一阵。

一分钟后,城也踱进了花店,一股馨香扑鼻,刚才的女孩子正坐在一个花篮前,细细地插着花。还是刚刚的白裙,铺散开来,如同一朵正在绽放的百合花。

“先生,买花吗?”叶子意识到有人进了店,随声应到,只是依旧瞅着那篮花,始终如一——好象城一样,一刻也没有把注意力从叶子身上移开。
叶子抬起头,刚巧与城对视,可惜一切显得太过匆忙。
“先生买花送人么?家人,朋友,还是女朋友?”叶子继而问道,似乎对城炙热的守候并未在意。
“我没有女朋友!”这竟是城的第一句对白。
叶子微微一笑,算是她的歉意,城马上为自己的失态后悔不已。
“哦....送.....送给我母亲。”他尽量揣度着叶子,让自己不再身陷尴尬之中,可依旧慌张。
“那就送康乃馨吧!”叶子手指身旁橱架上各种颜色的康乃馨花朵。
叶子又一次低下头,城最后买下的,是叶子手中插的那篮花。叶子笑着说,那是她插过的最好的花篮,城也笑着答,这是他买过的,最有价值的花。

之后的日子,城自然变成了叶子的常客。城总是在日落黄昏的时候,走进叶子的花店,买一束叶子刚刚插好的花。然后两个人并肩坐着,看晚霞和昏黄的远边天空,讲着永远都讲不完的话。

2.14那天,叶子收到了城的玫瑰。叶子望着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想到初次见面时城的窘迫,不禁会心一笑。一场美丽的爱情故事在情人节的晚霞中拉开序幕,叶子把头倚在城的肩膀,静静地听他讲述起遇到自己的经过。叶子从不知道,城会如此细腻得把他们之间有过的细节一一道出。店里的鲜花,散发起氤氲的阵阵清香,拥簇着芬芳,让人有种飘飘然的感觉。风中飘逸着坚定的信念,霞光泄于两个人姣美的面容,城慢慢地托起叶子的脸,轻轻的一吻落在她的前额,似散落的花瓣一般美好,叶子的眼圈红了,一滴泪从眼眶里滚落。

造物弄人,幸福总是短暂。当城用颤抖的手握住血癌晚期的诊断书时,他濒临崩溃,只因为他首先想到的并不是自己的生命,而是生命里的叶子。叶子那么深爱着他,城不敢想象,没有自己的日子,叶子的心会不会支离破碎?会的,城使劲捶自己的胸口,叶子......为什么我不能给你永远的幸福......整整一个晚上,城都在问自己同样的问题,他没有办法离开叶子,但更做不到让她心碎。

第二天,城突然问叶子:
“如果生命里没有这如诗如画的黄昏,你将怎样选择自己的爱情呢?”
怎样度过呢?叶子不禁迷惑住,在她不谙世事的心灵中,爱情本身就是一个无法解答的迷。就是因为她的甜蜜和美,叶子的心中才会充满了感激,就是因为这感激,才是叶子更加珍惜眼前的城与一切。城呆呆地望着叶子,眼中交错着无奈与挣扎,叶子感到城心里有话却说不出口。

谁都不作声,任凭沉默蔓延,这与花店里温馨的气氛很不吻合。

“叶子.....”城艰难地开口,“我们.....还是分手罢。”
叶子怔怔地望着城,怎么也没料到他的第一句话竟然这样荒诞,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力。
“叶子...我们都并不太适合对方,所、所以还是分开比较好。”城本想坦然了事,却一片语无伦次。“叶子....”城喃喃地说,转身出了店门,他觉得再多说任何一句话都是多余。城颠颠地走过马路,叶子一下子倾倒在门框上,望着城渐去的背影,脑海一片晕玄。城多想回过头瞅一眼叶子画一般的倩影,哪怕只一眼,但是他知道不能,他怕自己与叶子充满泪水的眼睛对视,他更怕自己反悔,毁掉叶子一生的幸福。叶子会恨他,城知道,但是他所能给予的,也仅仅是这份恨意。

城越走越远了,远得在叶子的视线里消失,叶子孤独的瘦影,被夕阳拉得好长,情景依旧,芬芳依旧,只是两人揣度着的心已经不再依旧。细数昨日的温存,似乎还有一丝余迹,城,知道么?叶子的手心还有你的味道......

黄昏过了,寥落的疏星忽闪忽闪。“该放手了...”叶子这样对自己说,想踏破孤寂的梦眠,冲出迷离的昨天,无奈风沙总把她的眼睛迷蒙。

不久后,叶子离开这座悲伤的城市,她实在想不出理由使自己留下来,去寻觅昔日的爱人。

同一天晚上,病房里的城得知叶子已经带着心碎离他远去,视线再一次被模糊。窗外,一颗流星悄然滑过,黯淡了一切暇思。爱情并不是占有,城知道,他才会毅然地放弃叶子,他不会忍心让善良纯真的叶子背负着自己的痛苦。城努力地告诫自己,生命中必须有割舍和放弃,必须要做出选择,才能执著地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才能忍受孤独的黄昏和寂寞的夜。

那些往事,对于叶子来说,也许仅仅是几个月,而对于城来说,却囊括了永恒。城知道,叶子是他永远的牵挂,即使有一天,他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但对叶子的爱恋却会永远的徜徉在心中。于是他默默地祈祷,希望自己能够活到第二年的情人节,再一次体会邂逅叶子的那一幕,此生就可以无悔地了结。然而生命并没有给 他机会,2.14那天,病房里空空如也,可人们都知道城带着悔恨离开,那个挣扎的晚上,他的手里死死地攥住一朵几近枯竭的百合花。

叶子在远方,想着城的面孔已模糊成恍如隔世的笑容,只有青春的那份缅怀着的心情依旧如故。

黄昏里,遥遥的云端伫立着两个影子,彼此眺望。

这夜星光漫天,就如同昨夜的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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