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谁家有什么红白喜事的宴席,只要丫蛋有的吃,那丫丫便饿不着。
临上席之前,丫丫就开始做准备了。一圈一圈地在桌子下面踩点。上席后,丫蛋便充分利用自己机灵好动的特性。别人的筷子循环一圈的时间,他可以循环两圈甚至三圈。一圈是送进自己的嘴里,另一圈是送进丫丫的嘴里。
由于丫丫的嘴巴很大,食量也很大,丫蛋的一筷子根本不够它塞牙缝。于是,它接过丫蛋送来的食物后,便又迅速地窜到自己先前踩好的点上等着别人嘴里吐出来的肉末残骨。
席末,只要是丫蛋看得见的残羹冷炙,都会一股脑儿地倒在地上让丫丫狂舔猛吃。有时候我们也会帮丫丫夹一些好吃的东西。但是来这里蹭饭的人多了,竞争也就大了。因为抢食,丫丫不知道多少次与自己的同胞拔剑怒争。搞得气氛紧张。周围的人不敢靠近。
每每此时,丫蛋就会兴奋地大叫,丫丫,咬他,快咬他!而我们也会大声地附和着等待热闹的到来。看狗咬架是我们生活中的一大快事。每次周围有邻村举办斗狗比赛的时候,我们都会成群结队地跑去看。
曾经一度地迷恋斗狗。一放学,就怂恿着其他同学回家带着自家的狗去大麦场里撕咬。刚开始的时候,丫蛋不舍得让丫丫去跟别个狗打架。丫丫身材矮小,出身又不好。性格也还温顺。除了特别听话之外貌似再无什么特长。所以在那种激烈又激情的暴力场合,总是只有吃亏的份。后来我们趁着丫蛋不在,赶着丫丫去跟别个狗撕咬。结果是丫丫被人家摁在铁蹄之下动弹不得,只是凄厉地惨叫。我们失望地大骂,真没用。骂完了赶快把它救出来。
谁知丫丫竟然那么脆弱,不堪一击。脸上被抓破了好几道伤口。满脸的血污活着地上的灰土,狼狈不堪。我们准备丢下它趁丫蛋没来之前开溜。结果还是被他看到了。
丫蛋看了丫丫一眼,立刻眼眶红润。想要流泪。然后赶快收住。都十多岁了还哭,在我们中会被狠狠的鄙视的。况且我们是很少见丫蛋流泪的。丫蛋的软肋是哭软不哭硬。他不会因为伤痛哭泣。只会因为伤心难过而流泪。
丫丫受伤了,这让他很难过。大概让他更难过更伤心的还是我们背着他干的这事吧。他的眼泪及时地收住后,怒火开始燃烧。大声地质问我们:“是谁放丫丫咬架的。”我们互相对视一眼后,方块看似真诚地说:“不是我们放的。是傻苗他把自己的狗放过来咬丫丫的。”
欺负丫丫的那只狗是傻苗家的。傻苗整整比我们大三岁。他读了三年的一年级后,终于还是辍学了。因为天生脑子不好,有些障碍。老师就是不叫他升级。年年呆在一年级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就放弃了。虽然不再上学,但是他很爱找我们玩。即使我们经常欺负他。
像往常一样,我们又把责任推给了傻苗。丫蛋心里当然很清楚不是傻苗的错。不过为了撒气,便不由分说地上去把傻苗摁倒在地。就像傻苗家的狗欺负丫丫一样。
傻苗有些时候其实不傻。因为像我们这一群欺负他玩笑他的人中,他只对滚蛋和瓜子还手。说白了就是谁欺负他都可以,就是滚蛋和瓜子不行。这两个倒霉的家伙在一次欺负傻苗的过程中被傻苗狠狠地揍了一顿。
傻苗比我们大,身体素质也比我们强很多。要说真的和他打架,我们之中没有一个人能打得过他。包括以灵活取胜的方块也不是他的对手。
好像那次是我们一起玩弹子。滚蛋耍赖抢了傻苗好几颗,傻苗一气之下,扑了上去。和滚蛋扭打在一起。见状,我们也不知如何是好,因为这是我们第一次看见傻苗主动出击。并且狠狠地洒手。于是都没人敢管。
就在这时,瓜子也扑了上去,帮滚蛋打击傻苗。我直到现在也一直没有想明白,那时候为什么瓜子要冒着挨揍的危险帮助滚蛋。
可是任凭他们多么团结,也不敌傻苗一人之勇。很快他俩都被打趴下了。傻苗拿回属于自己的弹子。滚蛋和瓜子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愤愤地瞄了傻苗一眼。我们又接着开始玩。从这以后,我们便收敛了一些,很少再欺负傻苗。而丫蛋和滚蛋那是再也不敢惹傻苗了。一惹准急眼。
如今,说起傻苗总有一种命运不堪的伤感。傻苗就在我上高三的那个寒假永远地离开了我们。那一年他才二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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