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炳花

      岁月无声 2004-11-23 15:11
  02年的秋季,她就去了,年方20岁。
  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去年春末夏初,我去邱县上学的途中,当时她在邱县找了个活儿,给厂子里糊纸盒,是按每个盒子几分钱来算,一个月能挣二三百块。我们聊了很长的时间,谈到了目前的学习,谈到了命运,谈到了我们的联小,我们的同学。虽说是个村子里的,我一直在外上学,两家距离也不太近,自她初三辍学之后,我们便极少见面,因此彼此很兴奋。她仿佛是成熟了很多,又仿佛很幼稚;似乎要看破人生,却又一直倾吐自己的无奈。
  记得她一直在感叹,叹畸形的社会,叹复杂的人际关系,叹自己的命运。
  我和她是打小一起的同学,小学一到四年级,又到联小,再到初中,我们一直是同班同学。她比我大,所以在我还处于懵懂的混沌状态时,她已经像是大孩子了。我的印象中,她很有自己的性格,对事物的看法,与人相处的方式。她认为对的,很少有人能改变。我对她常常很佩服;也有人说她“死性子”,顽固,不虚心,可她有自己的想法。
  从联小到初中,她的生活格外的朴素,尤其是初中以后,她没有住校,每周从家带来粮食换馒头,吃咸菜,回到学校再打点饭,“高档”一点的饭菜都不舍得买。现在想来她太傻了。思想的早熟合她过早背负了太多的忧愁。她的家庭的确不太富裕,偏偏她又是个太喜欢操大人心事的孩子!在在初中的日记中,她又反复写道:“大哥成家把家底差不多掏空了,眼瞅二哥也到了结婚的年龄,姐姐又在上学,家中只有年迈的爷爷奶奶和不擅劳动的爹娘。自己不能为家减少负担,反面上学又要花钱。......对不住父母!”整个本子几乎被灰暗笼罩,看不见阳光(初中的日记偶尔会上交,她对我是不太封锁的)。初三时候,或是因感情积累,压力更大了。她最终选择了退学。家人无法接受,父亲更是怒火万丈,骂她不争气。许多人去劝她,都没有用。我当时问她时,她只是笑笑,我知道劝对她来说根本没有用!结果不言而喻,她离开了学校。--谁都不知道退学之前她在感情世界里是怎样一种煎熬。
  然而一个女孩子,能给家里减小多少负担?八年学业都坚持下来了,再坚持几年不是可以创造更大价值吗?何况她的成绩并不差!然而她是很坚决和干脆。成熟?还是糊涂?她的真正想法,我从来无法明了。
  我所知道的只是,她曾在褚庄住过一段时间,帮着姨妈家看铺子,后来就去马头找“工作”。不知是工作后多久,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她才有不适的迹象,只是在第二年农历四月初二,正是我们村庙会,老同学找她玩时,才发现她已经瘦得虚脱了。然后没多久就听说她在邢台住院了。邻里传言是血癌(白血病)。仿佛不久,病情恶化,邢台医院已“无能为力”。--癌在目前仍是不不治之症,何况当时已近晚期!他的父亲仍是义无反顾地转院石家庄。
  市医院的医疗费不知花费了多少,去省院,更要巨额的费用!父亲只得赶回来东借西凑,然而已被折磨得痛苦不堪的他没有在奶奶面前掩饰好自己的憔悴和绝望。奶奶似乎已明白了一切的不可挽回。一直和孙女住在一起又爱孙女如命的她怎能不倍受打击。世事也真是无常。就在父亲赶回医院的途中,奶奶便撒手人寰。父亲中途而返办了丧事。
  而家债累累和家破人亡也没有留住炳花的生命。她还是走了。具体的时间我也无从得知。只在临冬时候,我路经她家巷口,见了一顶小红轿子,回来母亲告诉我:炳花出嫁了。对象是同乡马放营的......
 后来很多关心的同学向我打听,可作为她同学加同乡的我,连她的病情和离去的时间都不知。她走了好久了,我也没有任何行动以求悼念。再也没有替她的好友传交书信,再也不会有见面时的肆意玩笑。我总觉得自己必须写一点文字来怀念她。
  思路杂乱,信笔涂鸦,有了这篇文字,也不想再改动了。只希望天国的炳花能忘却今生的所有,和她的爱人能有简单快乐的生活,找到她的另一种归宿吧。

----于2002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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