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小妹妹在一起查资料效率很高，因为她总能刺激我，让我像只发了狂的野兽一样，做任何我应该做，甚至不应该做的事情。她的确是个早熟的小姑娘，从峨眉回来以后我才发现。是啊，要不她这么多年都跟比她大三四岁的哥哥姐姐在一起，岂不白混？：）
辩论赛开战了。我和平几乎断了联系，连为数不多的碰面也不过就是简单的寒暄，两个人都装作若无其事。因为是“单身”，据说单身的男人工作起来是很猛的，我领着我的辩论小组一路创入决赛，当时真的很风光，每场比赛都有一堆小学妹来为我的精彩发言尖叫，有的还夸张地来跟我搭讪……我进退得当，表现出了学长的风范。这些，小妹妹都看在眼里，并且时不时对我挑衅。五哥，你这个样子有点风流才子的味道了哦！~我无语。总是拿她没办法。不过小妹妹也是不俗之辈，带着她的巾帼小分队勇往直前，排除众多男同胞的威逼利诱，也闯入了决赛。理所当然，我和小妹妹的对垒是难免了。我有点失落，因为我不想跟她在赛场上针峰相对，用老三的话来说是假戏也怕真做，女人是很小气的，万一伤了感情可不好收拾。但小妹妹似乎很开心，跟她的对友交流时手舞足蹈的，还不停用眼睛瞥我，隐含着某种特别的东西，我当时没有想明白，究竟是暗剑呢，还是……小妹妹在那场比赛中表现得异常犀利，而且就像私下里一样，专门刺激我。我这个人，别的毛病没有，就是越挫越勇，竟然发挥出了前所未有的水平，有很多经典的论述和反驳连我自己都感到佩服。最后，我们自然是赢了，我还得了最佳辩手。谢谢你，小……妹妹！我用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蹩脚地说道。本以为她会反击我，也点点我的额头，顺便讽刺我一下的。结果她只是浅浅地笑了笑，轻描淡写地望着一边说：要是我们能像这样一直辩下去，辩到头发花白就好了。我惊了一下，想说点什么，但始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后来看古天乐版的刑侦4，听到宣萱对古天乐说的台词也是这一句的时候，我不知道有多恍然。不过大学毕业那个暑假，我就买下了刑侦4的全套VCD。直到现在还偶尔拿出来看看。也许算个纪念吧，给自己的纪念。
接下来的日子，我发现自己和平的关系似乎真的走到了一种陌生的状态，其实引起我们吵架的事情并不大，而且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谁也不肯让步。而且在和小妹妹的相处中，我发现自己竟有些喜欢小妹妹了，我知道这是种错误，但是控制不了。那段时间对我来说无疑是种折磨，对平的负罪，对小妹妹的不可抑制，对自己的怀疑，对前路的挣扎……我整天闷闷不乐，一向活跃的我突然沉默了很多。小妹妹也变得躲躲闪闪，或许她察觉到了我的变化，或许她的心底也有着跟我一样的痛苦，因为我知道，她也喜欢我，只不过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到平的生日了，记得大一的时候，那还是我和平的开始。但一年后，一切都有了变化，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也不自知。还记得去年今天吗？我懒洋洋地问老三，眼皮都没抬一下。老三很快递给我一瓶酒说，别愁眉苦脸了，感情的事情我也真帮不了，喝吧，喝点酒好受点。那个晚上老三陪着我喝了一箱啤酒。半夜里，我做了一个梦，很幻丽的颜色和画面，我牵着平的手在校园里走，然后碰到了小妹妹，她微笑地看着我们，然后又忽然哭了，我走过去安慰她，却发现她变成了平。醒来的时候，心里空空的，头剧烈疼痛。
我是喜欢平的，至少曾经喜欢过。可我现在又喜欢着小妹妹，我肯定，那是一种能够牵扯肌肤和灵魂的疼痛，每当我看着小妹妹的眼睛，就觉得有一种感觉在汹涌地侵占我，我知道，那是爱情。我对她的喜欢是跟平不同的，如果说平是一杯温热的果汁，那么小妹妹则是那种不喝则觉得不屑，一旦喝了又会被她的浓烈所灼烧的药酒，或许还能治百病。我向往小妹妹带给我的爱情，觉得那才足够真实入心。但我能怎样呢？我不可能跟平分手，不可能放下一段平淡的感情之后立即去追寻另一段，而且她们两个还是好朋友。我，小妹妹，还包括平，都不可能。但是就这样憋着，也不是我的性格。始终觉得有些事情应该说清楚，就算是没有下文，那也不后悔了，至少能让爱你的人明白你也是爱她的。于是我决定跟小妹妹谈一谈。或许该有个结束了。
那天是周六，图书馆休息，我约了小妹妹在图书馆见，我是管理员，有钥匙的。那是我们前段时间为了辩论会经常待的地方，也有它的意义。我说过小妹妹很早熟，也很聪明。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要说什么，所以没等我开口，她就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串，连让我插话的机会都没有。“五哥，是，我是喜欢你，不过还是觉得你把我当妹妹比较好。你是个好男生，平跟你我们大家都很开心，也很放心。你不用多想什么了，我明白，什么都明白。真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感情都是不应该发生的，既然没有缘分作情侣，那又何必不珍惜可以在一起的机会呢？我们都珍惜这份友情的，还有平，不是吗？对了，这些日子你都不怎么陪平，她每天都不开心，我在她身边却没有办法，早就想跟你说又怕说不好，我……”她停了下来，说不下去了，开始隐隐啜泣。“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我直直地问她。她摇头。我又问：“如果平不是你的好朋友，你会不会跟我在一起？”她还是摇头。我意识到自己有点失去理智了，语无伦次：“你知道我也是喜欢你的。我喜欢你。我真的是喜欢你。不知道，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我很认真的喜欢上了你……”她打断我：“别说了你！感情世界就好像江湖，我们人在江湖，就注定了身不由己，而且，无法退出。”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的心又抽了一下，这次是狠狠的，差点窒息。我抱着小妹妹的头，很紧很紧。也许吧，小妹妹说得对，注定了作不了情侣，作朋友又何尝不可呢？在那一刹那，我知道我们是放弃了，就当所有的一切都没发生过，我还是平的好男朋友，小妹妹的好五哥……只是，命运弄人，像这样的故事，最终还是未能完满。没想到的是，平一直在门外。
后来，平提出跟我分手。我没有资格挽回，于是分手，我回到了真正的单身。平和小妹妹也由好朋友变成了陌生人，而且当时整个系都有谣言，说小妹妹抢自己好朋友的男朋友。小妹妹像变了一个人，不苟言笑，尽量不呆在学校，大三那年，她就开始了长期的实习，忙碌而麻木。当然，也不再跟我有多的接触，连碰了面也仅仅是一笑了知。我也开始变得低调，整天除了学习，就是踢球，偶尔还是会看看金庸的武侠小说，每每看到投入，仍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小妹妹。
直到毕业，也没有任何转机。大家各奔东西。我回家准备律师资格证的考试。平留在成都一边打工一边准备考公务员。小妹妹回家，到她爸爸的单位做职员。平时大家也不联系，每个人的生活或许都已经进入完全不同的轨迹，各自也开始忽略以前在乎的很多东西，把重心放在了生计上。没错，这就是现实。我整日整夜地背那些堆如山高的法律书，累到不行就出去打打PS，或者看看球赛和体育新闻。已经不看小说了。生活单调枯燥却无能为力，心甘情愿。
忽然有一天，我收到一封信，竟然是平。她告诉我：其实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更没有怪过小妹妹。你可能不知道，小妹妹从一开始就喜欢你了，只是小妹妹不像我那么外向和喜于表达心中的感情。我知道的，她以为我看不出来，都是女生，对这种事情怎么会不敏感呢？要说对不起的话，也该是我对小妹妹说。还记得那次我过生日，大家玩抽纸条吗？呵呵，你应该记得的，那天也是我们的开始。其实那天抽到你的不是我，而是小妹妹。是她看到我很失望，跟我换的……我一直想，反正你也不喜欢小妹妹，就别让她越陷越深了。所以我一直就当什么事都没有，也没告诉你真相。可那天当在图书馆碰到你们，我才知道原来你也喜欢小妹妹，原来自己才应该是那个退出的人。不过当时真的很意外，也很伤心。跟你分手之后，我以为你们可以在一起，没想到没有。现在大家都已经毕业了，你们两个不应该再有什么顾忌了，你赶紧去把小妹妹追回来吧。你们，至少曾经……都是我的……好朋友。看完信，我整个人都僵住了，怎么会是这样？原来小妹妹早就喜欢我！如果说那个老土的纸条游戏代表一种缘分的话，跟我一对的本来是小妹妹！我的眼前一片翻腾。
我想，我要重新追小妹妹，要她作我的女朋友。我还是如此喜欢她。因为当我看到刑侦4的VCD时，有一股巨大的冲动，并且把它买了回家。这么多日子以来我白天逼迫自己什么都不想，可一到晚上，躺在床伤翻来覆去睡不着，看着窗外漆黑的天，我是多么强烈地思念小妹妹。我开始频繁地给小妹妹家打电话，给她写信。我企图一点点地将当初那份感情换回来，虽然我的确不知道她现在还是否喜欢我，是否还在等待那份曾伤害了她的爱情。我还是要努力的，因为曾经错过了，又放弃了。现在，不能再丢了。
可是，小妹妹好像在逃避，又好像真的对我没有任何感觉和留恋了，她只是把我当她的好五哥，对过去的事情支字不提，有时候还开玩笑地要我给他介绍男朋友。我很忧愁。我不知道她为何要这样。我给老三打电话，当年我的这些烂事他最清楚。老三说，你问她，你直接向她表白啊！于是，挂了老三的电话，我又给她打电话，很巧正是她接的。结局着实让我难以接受，她只说了一句话，过分平静和冷淡：“有些事情只能在那个时候发生，过了就是过了。对不起，五哥。”我拿着电话，一动不动，良久。我好像回到了峨眉山上那个小木屋旅馆，听到小妹妹对我撒娇，眼神里泛滥着爱情。又好像回到了大学的图书馆，我和小妹妹一起快乐地查资料，我的手还摸着桌子底下滑溜的苹果……最后我只听见一个声音在说：“要是我们能像这样一直辩下去，辩到头发花白就好了……”回过头，原来是电视里，宣萱在对古天乐说。
现在我已经工作两年多了，我有了新女朋友，也比我小三岁，还在上研究生，叫蓝，很能干，对我很体贴。大学时代的朋友已经很少联系。不知道平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因为她写过那封信后就跟我彻底失去了联系，家搬了，电话和地址都已经无效。问以前的同学，也没有一个人知道。小妹妹去了深圳，我们倒是经常发短信。有一次，她说她好想家，好想家门口那棵给她爱情滋味的大黄果树。我第二天就坐了几个小时的公共汽车去到她家，拍下了她家，当然也拍了那棵老得已经需要好几双手才能抱住的黄果树，然后寄到了深圳。很多天后，她给我发短信：谢谢五哥，小妹妹和小妹夫致上。我说：别忘了回来请我吃饭啊！两个人请，得请大的！
我们都知道，过往的爱情已经消失不见，我们所做的关心和付出，也已经有了完全不同的意义。我和小妹妹，还有平，结束了爱情，却也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