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你走過之前 十五、在和你走過之前的記憶(下)

      在和你走过之前.... 2004-10-5 20:40
我躺在的胸前,感受他的呼吸,我們沒有多餘的言語,只是緊緊的擁抱,這樣的動做在以往,總是讓我感到溫馨甜蜜,但為什麼此刻卻有一點點感傷?好像跟他若即若離般的不穩定。

  「咳…,咳…。」大哥哥突來的乾咳讓胸口震動,我馬上起身探視。他搖搖頭表示無恙,又要笑著求道:「唱歌給我聽。」
  我傻傻望著他,他的鼻血還是不停留,接著他眼神有些痿蘼,然後他開始不停乾咳,接著乾嘔…,然後口中吐出了一些黑色的液體…。
  「我幫你叫醫生啦!大哥哥…。」我哭喊著。
  他還是按著我的手,極力擠出笑容:「不要…,我不想讓別人來打擾我們…。」接著他的鼻子也流出黑色的血液,他忍著一口氣道:「唱歌給我聽好嗎?」
  「好!我唱…,我唱…。」我只能一面哭一面唱著那一首,屬於我們的兒歌。

美麗的美麗的天空裡
出來了好多的小星星
好像是我媽媽慈愛的眼睛

媽媽的眼睛我最喜歡
常常希望我做個好小孩
媽媽的眼睛我最喜愛…

  我想,這首兒歌,對我而言不再是天真爛漫的了,而是一首離別的最悲歌…。

  我努力忍住哭泣的唱完歌後,大哥哥微笑的跟我說:「大哥哥要走了喔!你要…,很堅強…,很乖…,不可以讓我擔心,要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地長大….。」
  「我不要!大哥哥你不要死!你不是說小權權是你的小老婆嗎?小權權好喜歡你,我們是王子跟王子啊!」我哭喊著搖頭,任性的哀求我知道沒用,卻還是忍不住那心中的痛。
  「我不能陪著你…,就表示我不是你命中注定的王子,一定有個王子…,真正屬於你的王子會保護你照顧你…,你要…,等到他喔…。」
  「我不要!我只要你…,嗚…,不要丟下小權權一個人,以後就沒有人抱我睡覺,也沒有人跟我一起唱歌,我不要…。」猛力的搖頭,否定事實,這是我那時唯一能做的。
  「我不是離開你啊!傻瓜蛋…,我會變成星星,跟我的媽媽一樣,一直在天上…,看著你呦…。」他已經開始發抖。
  「我不要你變成星星…,我不要…,我只要你跟我一直…,在一起…。」根本無法控制吧!我根本無法控制…,看著他不斷吐血,我卻只能哭。
  「答應我…,要…,開心的生活…,就算,我不在你身邊。」他這樣說著,我卻還是搖頭,他苦笑的哀求:「我最後的願望是…,看見你…,你的…微笑…。」

  我癟著嘴,努力的要呈現嘴角的弧線,淚水也隨著弧線進入口中,苦澀帶著鹹,我,只能選擇完成他的遺願…。

  走了,士豪帶著飲料回來的同時,大哥哥離開了…,那落在地上而濺出的鮮奶,跟黑色的血液產生對比,一瞬間,我們,只能承受。

  「大哥哥…,我愛你…。」我輕聲的在大哥哥耳邊低語,這句話,還來不及說給他聽。

  後來士豪請來了大哥哥的後母,為大哥哥辦手續。那女人毫無表情的辦著手續,然後又離開了。那女人看見了我,沒有多餘的問句,只是淡淡的說:「辦完這些事情,我就要回日本了,阿涉沒有什麼朋友,你跟楊小弟大概跟他很要好吧!?那有沒有東西是想要送他的?我明天晚上6點會過來這裡。」說完,她便走了。

  士豪的禮物是一張我們三人的照片。

  而我畫了一張圖,圖裡面有星星,有我跟他,坐在海邊,他抱著我,一起望著星空,然後寫下那一首歌,屬於我們的歌,跟一切最深邃的記憶…,還有那一句來不及說的:「大哥哥,我愛你!」還有保證我會好好長大的言語,包括,不隨便跟人〝快樂〞的誓約,希望能跟著大哥哥一起掛在那永恆的天際。

  當天我因為要補習,又不知父親哪根筋不對,親自送我去補習班,讓我錯過了時機。在補習過程中,我的心一直懸在大哥哥那裡,終於,我做了一件瘋狂的事情,我拿起書包,在課堂上,當著老師的面前,狂奔出去。

  我竭盡全力的奔跑!眼淚一落下就被風冷卻,然後乾去,我拼命喘著氣,卻不敢停下來休息,心臟開始絞痛,我用手揪著心,繼續的前進。

  大哥哥…,你知道嗎?當時,我真的是用盡全身的氣力,只想要把著離別的贈禮親自送到你手裡,可是,我恨我自己沒有出息,我恨我的身體不爭氣…。

  我在路上昏厥了過去,士豪後來告訴我,大哥哥的遺體運回日本去了,而我昏迷時手中仍然緊握的那份禮物,卻是怎麼樣也來不及…,來不及…,交到…,他手裡…。

  大哥哥,我跟士豪無從得知你葬在哪裡,也打探不到你後母的消息。不過,從此以後,我愛上了星星,我常常流浪在星夜裡,留戀著你的背影。
  大哥哥,我長大了,很高,你沒有食言,我跟你一樣高,因為你說過:「如果能的話,我就把身高分給你!」
  大哥哥,我跟士豪都很想念你,因為我答應過你,所以既使在最陰暗的谷底,我也會忍住不哭泣!
  大哥哥,我不會哭,不會跟困難認輸,我走過你走過的路,看著我自己,真的…,很像你…。

  1998年的某一天…。

  「婆,唱歌給我聽。」
  我微笑著,看著眼前這個大男孩,開口後,我細細唱來…。

美麗的美麗的天空裡
出來了好多的小星星
好像是我媽媽慈愛的眼睛

媽媽的眼睛我最喜歡
常常希望我做個好小孩
媽媽的眼睛我最喜愛…

  「婆…,你唱這首歌好有感情ㄟ…。」
  我淡淡的微笑著。
  「婆,你身上好香,怎麼最近都是這種味道?」
  「這是我最喜歡的一種香水。」我笑答。
  「叫什麼名字?」
  「TOMMY HIFGER。」
  「喔…。」
  「你喜歡嗎?」我問。
  「嗯!很舒服的味道…,就好像…,好像…。」
  「好像是曬了一整天陽光的棉被所散發出的味道。」我自信的笑著。
  「嗯!這種形容好適合!你為什麼最近都用這種香水?」
  「最近無意間發現的品牌,因為某些原因便愛上了這種味道。」
  「為什麼?」
  「因為…,味道,是懷念人的另一種方式…。」我深深的心底,或許此時正傳來一陣嘆息吧!
  「懷念誰啊?」
  「懷念一個在我愛上你之前的人…。」
  「聽起來是個很長的故事,能說給我聽嗎?」
  「可以啊!那是一個大哥哥跟小弟弟的故事…。」

  我訴說著這時間不長,記憶卻很深的故事…。

  「喔…,原來在我之前還有這樣的一個人啊!那…。」
  「我知道你要問的問題,請你放心,我現在最愛的就是你…。」我奉上深深的一吻。

  啊!我深愛的戀人啊!我總是這麼樣的大聲說愛你,總是把握著每個機會去愛你,因為,我再也不要發生另一次的…,來…,不…,及…。

  今天,你聽見了,在走和你過之前…,的一段…,深深地…,深深地…,記憶…。
                           

                在和你走過之前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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