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黄昏的时候，餐馆里来了一个女孩
她走进来，拣了角落处一张僻静的小桌坐下
我蹭过去，递给她菜单，请她点菜
她没有打开翻看，随口点了一份锅塌里脊

送条子过去厨房，回来，看到桌上摆了两个杯子，一个在她环握的手间，另一个在对面
阳光勉力透过不见透亮的塑胶门帘，疲惫地堆叠在餐馆大半的桌面上，女孩所坐的，不在其列
厨师傅吆喝上菜了，我望里间走去

一盘满月般的煎蛋摆在了女孩面前。她并不着急吃，她坐着，在小餐馆困顿的斗室里，呆呆的，似乎望着无尽的远方，眼波迷乱而疲惫

她呆坐着
她依然呆坐着

上灯的时候，她用浑圆的木筷，挑起了第一块肉片
蛋肉片在筷头上久久地悬挂着，好像高加索山崖上受难的普罗米修斯，久久不得解脱
没有人去打扰她，我也准备到打烊的时候，递去一句“小姐，我们……”

紧戚眉，慢着箸，轻摇首，盘中也渐新月如钩

她终究没有等到关门的提醒，自己来结账了
付了钱，她转身离开，那一刹，感觉女孩好美，那一刹后的印象，是两颗清泪，一声叹息

街上的灯熄了，小餐馆也紧闭了纳客的扉门，等待着下一个兴隆日子的来临